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现场气氛不对,陆沪上对情势的把握非常精准到位,知道面前的这些家伙都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真正的麻烦制造者还在后面,陆沪上站定身子,准备好了要受点皮肉之苦。
躲不掉的!
不过没啥,以后再慢慢跟对方算账,把吃的哪怕一点小亏都让对方十倍奉还,统统找补回来。
只有这样这些家伙才知道讨不到便宜,吃一堑长一智,扩大化开去后才知道危险,有所收敛,知道代价不可承受。
在革命圣地一年多,陆沪上对这里西安的地下情况不是很熟。这几日虽然整体明面上感受到双方摒弃了前嫌,合作得还不错,但这种闹点小摩擦矛盾的事实在不可避免,也在情理之中。
这不自己无巧不巧摊上了。
不过也正好可以借机给对方的上一课。
眼下得好好打起精神应对下这一关,陆沪上意思是让对方的碰上硬骨头不好啃,没吃到肉却损一口牙。看着办吧,见招拆招。
“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什么事?”陆沪上假意四处观望,不明所以问道。
“啥?第几路军?”王胡子手下的排长姓张,执行王胡子的命令向来不遗余力,此时故意装糊涂没听清大声问道。
“第、八、路、军!”陆沪上腰身挺直,一字一句地回答,吐字清楚,声音洪亮。
张排长疑惑地看着陆沪上,又扫了自己人一眼:“弟兄们,他说什么第八路军,什么来头?我看是个冒牌货,也许是我们正在搜捕的日军渗透特务!抓起来!”
“是!”
立刻几名膀大腰圆的士兵从旁过来动手。躲在后面的王胡子嘴角露出一丝飞闪而过的微笑,再退往侧后点上一支烟,准备看好戏。
对方腰挺得太直,王胡子硬是看不惯,得让他弯下来。
“怎么?国仗在前,你们这是想要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呢,还是觉得报国无门有力气无处使,跟自己人先干上一场?”陆沪上站着没有动,语带丝毫不妥协的硬气。
听话听音,陆沪上这话里意思还有一层,就是对方不去打鬼子跟自己人横有啥意思?完完全全是一种嘲弄。
王胡子在人圈外一听止不住心下一沉,知道遇上硬茬了。对方不简单,来头应该很大。单凭这动不动就将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罪名挂在嘴上,厉害了!闹下去恐怕难得收场。
但事已至此,怎么着都得要照刚才的念头执行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是不是?可不能被唬住。那样岂非显得自己太没用,今后在弟兄们面前也抬不起头,被一句话就打倒传说出去也太没面子,简直没法混了。
“哐!”陆沪上适才话音刚落,后脑勺上就挨了一记重拳直击,打得他挺拔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眼前有些昏花,晕眩。
不知这国军的是哪个弟兄,拳头大,力气也大。
没啥!陆沪上猛吸一口寒气,下沉丹田硬生生扛住了没动脚步。
决不能在这些人面前示弱丢脸,灭自己硬气长对方威风。
紧跟着后背上、屁股后腿上又连续挨了好几下,对方几人从后袭击,暴风骤雨般拳打脚踢,想要让陆沪上屈服跪下,凶恶喝喊示意不断。
“跪下!跪下!跪下!”
身处包围圈,面对森然黑洞洞的枪口,陆沪上冷笑一声道:“想要叫我跪下?看你们的能耐了,用点力气,弟兄们!别跟几天没吃饭了似的,我当挠痒痒呢?”
“嘛嘚!”王胡子一听这话,刚才的一丝担忧完全隐去了,今儿个必须得完全把对方拿下。
眼前陆沪上这样倔强,一点痛苦示弱的迹象都没有,太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嘛嘚太嚣张了!”出面摆平这事的张排长一直摆不平,又听到陆沪上这话,气得脸色青绿,手下的不给力,对方的确硬扛住了没丢脸让他很没面子。
随着张排长愤怒咒骂的话音落下,只见他疾步上前,“嗖”的一道冷风,手中冲锋枪的枪托划着弧线向着陆沪上面部飞去。
张排长速度快,陆沪上速度更快,脚下没动,头猛一后仰轻松避过。
面前张排长不行,收势不住,顿时失去重心,脚步踉跄往陆沪上身上撞来,形象十分狼狈。
陆沪上瞬间右脚轻移,侧身再次避过。
张排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完全收脚不住,擦着陆沪上身子顿时往前摔倒。
与此同时,这哥们不慎枪支走火,“啪”的一响,隔大老远的王胡子叼在嘴上的香烟被子弹击中打落。
“哦嘈!”王胡子跳脚破口大骂,震颤惊魂不已。
差点命丧当场!王胡子老羞成怒跑来,没话说的,照着还没爬起身的张排长猛一阵脚踹。
对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提刚才差点打死他这号事,一直摆不平八路的实在太给他丢脸了!不踹死这个没用的不足以解恨。
“嘛的你个混账!”王胡子边踹边骂,声气刻骨恶毒。
事起仓促,周围的士兵都惊呆了,一下子全变得手足无措。
王胡子穿着硬底皮靴,疾风骤雨般有一脚无一脚地往地上张排长身上踹,继续边踹边咒骂:“嘛嘚你个饭桶,差点打死老子!老子现在就撤你的职!你不再是排长了。”
职位丢了不要紧,保命要紧。张排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过身告饶着:“长官!别踹了,我错了!”
“你没错!是老子错了,看错了你这个日狗的!吃饭喝酒你在行,做一点小事就搞成这样。”王胡子抹着额头脸上的冷汗,越发疯怒。
如今这是长官打长官,周围都没人敢劝。
陆沪上扫了身边的士兵一眼,沉声喝令道:“还不把枪收起来!是不是还想走火补枪打死你们长胡子的这个长官?”
这一下众人如醍醐灌顶,纷纷检查保险,压下枪口朝地。
刚才草率了,只顾跟着张排长这货纷纷推弹上膛,还好姓张的冲锋枪保险没有置于连发状态,只响了一下。要是连发一梭子放去,嘛嘚王胡子完了,死定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王胡子不顾从身上掉下的数根金条,还有从他身上散落的从当铺那抄掠来的满地滚银元,继续照张排长往死里踹。
金条银元啥的现在王胡子还看不上,他身上还有更值钱的珠宝美玉,只要这些宝贝东西没掉那就放心了。
地上的张排长实在太可恶,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刚才差点没被他打死,侥幸捡回一条命,王胡子这个后怕恼怒一时三刻没法消。估计几天几夜都气得吃不下饭。
对此陆沪上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只是这个长胡子的哥们为何如此富贵,随身既是金条又是银元地不断从身上掉下来?这个原因完全不知道,没法理解。
呃,这么些年来,清贫的革命生涯完全限制了陆沪上的想象力。
王胡子像疯了一样痛扁下属,张排长像一条癞皮狗一样的在地上惨叫。
“这位第八路军的长官……”一名看上去颇为精明的班长向陆沪上求助道:“长官!能否请你出手,劝劝我们的王长官?”
“哦?”陆沪上看着对方一愣。再看看旁边,都一样看着他一副求助的眼神。
呵呵,这个事情……
陆沪上当然得拿捏一番了是不是?当下摇头摆脑壳道:“这个,贵军的事我帮不了忙,不方便插手!再说,我跟你们的这位王长官从没接触过,一点都不熟。”
陆沪上说着赶紧再往旁退了一步,不愿意招揽这号事上身。惹不起躲得起是不是?
脸上始终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