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逃过一劫,要不会在阎王殿前临机应变说话,祸从口出绝对被阎王爷勾了簿子死定了。
但做人的良心他还是有的,东家这次才真正死定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被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洗劫一空,从此没法再翻身。王掌柜叹息一声,没有再捡漏,多少给东家留点儿。
他打工的,只要有鉴宝的眼力见,东家不打打西家咯。
凄风冷雨中,陆沪上来到后面大街上放慢了速度。大街上正在加强封锁,军警纷纷出动,汽车、三轮摩托车满载士兵风驰电掣而过。
陆沪上心中有方寸,不慌不忙。毕竟昨下黑时分来到这一带提前侦察过,路径熟知在胸。按照一份从八路军办事处那弄到的军用防御地图,对各种紧急情况下的撤离路径选择都做到了了然于心。
王胡子带着手下弟兄们在一个十字路口跳下车,指挥放下拒马摆开后,心情显得十分愉快地道:“弟兄们!都给我机灵点,不要怕天气冷,革命军人风里来雨里去算什么?好好看着这一段,打起精神来!”
“是!”一个多排的士兵吼叫一声,纷纷答应。
“四班的去那个路口,估计这是个日本侵略者派来的特务,逮住他可就立大功了。”王胡子刚暗中发富得浑身肿起,接下来当然想要在官职方面更上一层楼,立功受奖心中所愿。
陆沪上沿着街道快步而行,目光不断警惕扫视着前方,两耳谛听着周围动静。这一带刺耳的警笛声声,军警出动得如临大敌,闹出的场面动静着实大。
对此陆沪上并没有太大的担心,身穿军装,遇到拦截当然懂得应对不是问题。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一名地下组织成员在接头地点被暗杀,是谁走漏了消息,暗杀者又是哪一方的?
对方之所以不敢开枪是有顾虑,这点陆沪上很清楚。如果大白天的公开枪杀一个国民革命军人,这个影响就太大了,嘲起舆论的话谁也压不下去,不能不了了之。
而若能无声息干掉,并迅速撤离,那就什么风险也没有。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方面的?
陆沪上在心里飞快地思忖着,是以前的死敌现在的自己人军统分子,还是真正的仇敌日军方面的情报行动人员?
陆沪上跟人没有私仇,只能从上二选一。当然这又是个简单的排除法,就跟十年前的北极星撤离行动计划失利一样,对叛徒的可疑人选排除到最后就指向很明确清晰。
刚才的杀手会是日本人方面的吗?桥本三郎昨晚才进入西安,就算他够厉害,能运筹帷幄之中,也不能那么迅速地在第二天中午就采取行动吧。
因对方的人手有限,有生力量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尤其桥本三郎在这里根底浅,没有可靠的行动人手。要有的话,就不会冒险从武汉派人跟踪过来那么费劲巴拉的了。这一路跟踪夜长梦多,被发现的几率很大,冒的险巨大。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桥本三郎一行只回来了三人,难道那个神秘的蚁穴复活人暴露了后牺牲了才没有出现?
一念及此陆沪上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虽然地下隐秘战线牺牲的事经常有,但对方这要一牺牲的话损失不可估量,数年来到现阶段唯一掌握的最可靠线索就嘎嘣脆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断了没要紧,他毕竟出现过,留下了蛛丝马迹。现在要查清对方身份,只能冒险进入日本人上海恭喜商社在西安的分社。
从刚才在当铺截获的差点被夺走的情报看,恭喜商社西安分社今晚有一个欢庆宴会,专为桥本三郎接风洗尘。
桥本三郎如今的公开身份是上海恭喜商社总部经营视察员,来到西安视察分社的工作和经营状况。
呃,在中日全面战争开启的这个节骨眼上,谁都知道他来这是怎么回事。
陆沪上踩着青石街道上的枯黄落叶,迈开大步子走得很快。寒风吹着很冷,雨中夹雪,街面上行人在瘆人的阵阵警笛呼啸中越发寥寥无几。
快步行走中,陆沪上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了,附近好像有了好多双眼睛在无形中盯着他。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陆沪上心中一沉暗自嘀咕着道。
不能跟这些神秘人正面冲突,陆沪上选择快步往前面的十字街口过去。
王胡子一直看着远远而来的陆沪上,凄风冷雨的此刻,一个步行坚定快速的国民革命军人向着他负责的地段,简直行云流水般地而来,令王胡子有些愕然。
因为无论怎么看,对方都怎么像同城里的那些八路,完全是昔日的死对头红色分子气势气概。
虽然执政当局的现在承认了红色组织的合法性,令他们纷纷从地下冒出来,登堂入室,并时常志气高昂地走上大街,但王胡子看不惯,特别看不惯。
别人看不看得惯是别人的事,王胡子管不着。反正今儿个遇着了对方的人,没话说的怎么都得要好好地跟他聊两句,给点颜色对方瞧瞧。
王胡子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腰间,按了按肋骨部位。
以前敌对的时候,在城里奉命追捕红色分子,爆发枪战,王胡子肋骨被对方的反击子弹打断过两根。屁股上手臂上等都还有枪眼伤疤,这个仇和吃的亏他放不下。
机会的确已经来了!对方照直了走,越来越近。
只要不闹翻脸,给点颜色对方瞧瞧,让对方吃个大受气包又何妨?不犯法吧?何况这还是在正儿八经地执行公务。
“弟兄们,看见了没有?红色的这个来了!”王胡子向身边手下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掌上虎口张开,拇指和食指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字。
那些个手下的心领神会,一向知道长官跟那些红色分子不对付,时常听到他的看不惯抱怨声,也知道原因。谁要肋骨被对方打断过两根,身上还各处枪眼伤疤的留下,能放得下看得开才咄咄怪事。
“给我做点事,我压阵!别看外表和着装,估计是日本侵略者的乔装特务!”王胡子后退了一步,自然得先推弟兄们上前,他最后才出场。
至于怎么做他已经说了,假公济私地当对方侵略者特务盘查就对了。好好地给对方找点麻烦。诸如辱骂、搜身、肢体接触的殴打,太多方法办法了,这都是他们轻车熟路的事。
“是!长官。”王胡子手下的弟兄们如狼似虎一声吼,呐喊叫着答应。
没话说的,反正给长官效力出气就对了。
“什么人,站住!”
王胡子手下一个排长直接拉枪栓推弹上膛,枪口指向了已近在咫尺的陆沪上。他这么一弄,立刻旁边好几个兵都效仿,斜拉着散开呈半包围之势,枪口纷纷指着陆沪上。
除了枪口瞄准外,还子弹上膛,这个性质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