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冷芒携裹朝阳迅疾而来,丁皎皎傻在当场忘了躲开,不就敲个门?还带杀人的吗?
程朗眼眸微眯,快速收手撤回剑招,可剑锋所过,一抹血珠飞窜而起,他蹙眉看着门口这两个小不点,尚未收起的杀气气势迫人:“你们是谁家孩子?”
丁皎皎丝毫不受他气势影响,拿丝帕对着镜子一点点擦去额头血珠,叹气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管谁家孩子哪里有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
他以为是有人来刺杀……
程朗清冷的面容有些不自然,冷眸从丁皎皎额头上扫过,略感歉意:“对不住。”
丁緼宜被吓坏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瞧见丁皎皎伤上加伤,顿时怒了,小钢炮一样冲向程朗,扑在他身上冲着他拳打脚踢:“你欺负我妹妹!坏人!”
程朗拧眉拎起丁緼宜放到一旁:“伤了你我给你银子治伤便是。”
程朗摸摸身上,才想起在院里习武没带银子在身上,顺手扯下剑穗递过去:“这是一块上好玉佩,拿去当了足以治伤。”
少年俊眉朗目,身材顷长,举止有度,然而说话却不让人喜欢。
丁皎皎撇撇嘴,对那玉佩看也不看,一直盯着伤口瞧,会不会留疤呢?
程朗见她不接东西,反而对着镜子查看伤口,想起什么,把玉佩放到一旁石桌上:“你们等一等,我去取伤药。”
还成。
丁皎皎心满意足收起镜子撇向院内,正瞧见程朗俊逸的背影,忍不住赞一句:“这少年现在就这般模样,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心。”
“妹妹!你破相了怎么办?”丁緼宜跺脚恨极了程朗,这个傻妹妹,她关注点根本不对好不好!他把玉佩塞进丁皎皎包里:“你这样让娘亲看见了要多伤心啊。”
“没事没事。”丁皎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点皮肉伤而已,“两道伤口挨在一处,没事的。不过把我刺伤了,可不能这么善了。小哥哥,把你的糖都给我。”
丁皎皎把所有牛轧糖摆到桌上,足足有三十多颗,堆得小山一般!
丁緼宜纳闷不已:“妹妹想做什么?”
“嘘。”丁皎皎瞧见程朗出来,示意丁緼宜不要说话,她等程朗走进,拱手一礼道:“我是秦家村人,敢问公子何名?”
程朗捏紧手中药瓶,淡淡回道:“程朗。”
“好名字。”丁皎皎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眼睛一转落在他手中药瓶上,椭圆形的小罐子,质地细腻,看着就不是凡品,她笑眯眯手一翻,伸向他:“这是赔给我治伤的?”
程朗下意识将药罐递过去:“这是玉肌膏,结痂之后涂抹在伤口上,可助伤口愈合不会留疤。”
丁皎皎笑眯眯地将药罐收好,抬手拿起牛轧糖递给程朗:“我请程哥哥吃糖。”
牛轧糖用白色带草莓花纹的油纸包裹,漂亮又诱人。
程朗视而不见,拱手送客:“抱歉,我不喜甜。还请你们离开我还有事要做。”
这就赶人?真是冷血无情的家伙。
丁皎皎暗暗翻个白眼,干脆开门见山:“你不吃家中总有人吃的。我们娘亲生病家里急于用银钱。这些牛轧糖是我外婆所做。你尝尝若是好吃就买上一些,我们好贴补家用。”
贴补家用?
程朗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两个小娃娃,两个孩子穿的并不怎么样,粗布衣衫打了很多补丁,却浆洗地很干净。
两人长得也跟庄子上的孩子不一样,小脸儿白白净净,跟京城权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并无二致,可见是被家人用心养育的。
可爱又机灵,更有孝心。
母亲……
想起母亲的叮嘱,程朗叹口气,解下腰间荷包递给丁皎皎:“这个你拿去用。”
哎呀?这个干脆?
丁皎皎看着递到眼前的荷包没接,背着小手道:“这里一共三十颗牛轧糖,一颗一两银子,你给我三十两就好。”
“三……”丁緼宜倒抽口气,腿上挨了一下,连忙捂住嘴瞪大眼看着丁皎皎,娘亲啊!这妹妹也太黑了吧?三十两,他们全家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银子吧!
程朗看着丁皎皎也乐了,冷峻的眉眼弯起,抽出三张银票弯腰塞到丁皎皎腰间小包包里:“银子没有,有银票,可以吗?”
“可以!再见。”丁皎皎抽出银票看了又看,确定是真的这才细细叠好放到包包里,拉着丁緼宜赶紧走人。
程朗目送两个小不点儿远去,掩上大门,转身看到桌上的牛轧糖,拿起一颗剥开外皮,这东西他从未见过,外皮有点像是油纸却又不是,里面糯米纸倒是常见。
糖果一丝奶香味,却又并不浓郁,混着水果干果的香味,倒也新鲜。
程朗不知不自觉在桌边坐下,忘了自己习武完毕要先去沐浴再去练字,拿着牛轧糖吃了一颗又一颗,直到瞥见桌上只剩下了五颗,他愣神,旋即淡淡一笑,将这五颗一颗一颗收好。
***
丁皎皎拉着丁緼宜跑出去好远,周围再也没有别人,她长出口气:“那程哥哥长得可真是好看的紧。外公教我们的淇奥说的就是他吧?”
丁緼宜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家妹妹居然在肖想别人的美色!
他瞪大眼:“妹妹!你是个姑娘家,矜持点。”
“三岁小屁孩儿懂什么叫矜持啊?”丁皎皎翻个白眼。
丁緼宜气笑了:“不懂矜持懂美色?”
丁皎皎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甩开丁緼宜往吕村方向行进:“瞻比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
“丁皎皎!”丁緼宜扑上去捂住丁皎皎的嘴,生怕她把后面的诗句念出来,心里又好奇不已:“妹妹,你怎么就能把那几颗糖卖那么贵?”
“这就是本事。”丁皎皎拉开丁緼宜的手,得意洋洋一笑,眼见吕村近在眼前,拉着他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