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陈教授，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有那么多偏见呢，好像怕你和一歌接触一样。还有这个陈院长，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找到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王伯话音刚落，陈院长也把一歌领到了他们面前，“一歌，这个大哥哥大姐姐今天是专门来看望你的。”

一歌被他这么用力一推，直接就到了温寒他们面前。

“我认得你。”

一歌好不容易终于开口了，不过不是对着温寒。

“是吗？”

乔佳木也觉得有趣，特意弯腰和她讲话，这个孩子虽然外表看着冷冷的，谁知道是不是伪装呢。

“你是之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大哥哥。”

“记忆力不错。”

乔佳木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一歌倒是和他印象里那个喜欢抱着娃娃的女孩子大不相同了，现在长得越来越像她妈妈。

陈院长本来想把他们请回办公室里，不过被温寒拒绝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就在室外走走好了。”

陈院长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先回了，让他们有事派人招呼一声。

王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福利院也不小，虽然来之前董事长让他多注意一下温寒到底要干嘛，不过他没发现有什么猫腻，也就懒得再守在他们身边。

乔佳木和温寒带着一歌去了小操场，现在是上课时间，操场上没有别人。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温寒犹豫再三，还是打算问出口，不过她还没张嘴，一歌突然指着乔佳木。

“大哥哥，你能去远一点的地方待一下吗，我有悄悄话想要和这个姐姐说。”

乔佳木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徘徊了很久，在温寒点头之后这才走远了些，不过依旧在视线之内。

“你知道我是谁。”

温寒很笃定，她可以从一歌身上读出来，她一定知道什么秘密。

“4月19号那天被绑在我家地下室的女人就是你。”

温寒大骇，她以为一歌只是觉得她眼熟，毕竟当年她也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可没想到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你还记得些什么？”

温寒有些用力过猛，没有控制住自己，牵制住一歌的双臂，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

“我还记得，那天你叫了很久的救命，可一直都没有人来救你，直到那个叔叔到了。”

一歌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故意停顿了一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个叔叔他是来杀你的！”

忽地刚才束缚自己的力量被撤了回去，一歌看着温寒失魂落魄的样子，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他用绳子绑住了你的脚和手，还用东西把你嘴给堵住了，然后掐着你的脖子，当时你的脸很红很红，还对着我翻了白眼。”

声音虽然不大，只能被她们两个听到，可这对当事人来说，是难以触碰的伤痛。

“后来呢，后来你还知道些什么？”

温寒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当时自己被那个男人掐的昏死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被割断，面前的地板上还放着一袋牛奶和一块面包。

即使当时她饥饿难耐，可还没有大意到吃下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于是尝试拖着破败的身子跑了出去，没想到从地下室走上去，一直到出了大门，都没有人来拦着她，就这么顺利地离开了。

“后来，我就假装有人回来，把那个男人吓跑，再拿着美工刀把你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呀，还有呢，我就站在二楼楼梯的拐角看着你一瘸一拐地跑掉了。”

“是你救的我？”

温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最初她还有想过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因为歹徒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放她一马。

“不然呢，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温寒瞳孔震惊，一歌她现在才几岁，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

“就是因为我放了你离开，那个男人回来后他迁怒于我妈妈，最后害了她！就是因为救了你，我的一生都毁了。”

一歌到底还是小孩子，就算假装地再坚强，可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滴答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妈妈她——”

温寒蹲下来看着她，她想要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害得这个孩子失去了妈妈。

“陈老师好！”

一歌突然擦了擦眼泪，对着温寒身后的人大声问好。

温寒扭过来，看到陈冲正走到她们面前。

“这是怎么了，一歌怎么还哭了？”

这副惺惺作态，温寒锁了眉头，和刚才提醒她离一歌远一些大相径庭。

“陈老师，这个大姐姐说她是我妈妈的表妹，这是第一个来福利院看我的亲人，我太激动了，没控制住哭了。”

一歌说着靠近了温寒，特意搂了搂她的胳膊，示意她也说点什么。

“对，这孩子的妈妈当初和男人私奔，再也没和我们联系过，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在这里，才找过来的。”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羞愧，温寒没想到她活了这么多年，演技竟然还不如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小姑娘。

“亲人见面，应该开心才对，快别哭了，看的人怪心疼。”

陈冲安慰了她们几句，也就识趣地走开了。

温寒觉得这里人多耳杂，不太适合再说这些，只能暂时收住了好奇心，牵着她往回走。

乔佳木看到她们两个情绪都很低落，而且一歌似乎还哭了，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陈院长，一歌她是我已经去世表姐唯一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把她接出去住两天吗？”

温寒牵着一歌请求院长，这个孩子表情淡淡的，没有反对。

“这个啊，不是我不相信你，毕竟佳木和王助理都过来了，可现在快要小考了，要不然还是等到一歌考完试，暑假时间长，你愿意把她接出去多少天都没问题。”

这确实是个问题，温寒把一歌拉到了一边，询问她的意见。

“那你还会再来吗？”

“会。”

“当年我就盼着你能回来，可是你没有。”

一歌的表情有些哀伤，陷入了回忆。

最初她妈妈被警察们带走，他们都说她是疯子，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们母女，当时那么孤独无助的时候，她竟然很期盼温寒能够回来，就算给她一个拥抱也好。

“对不起。”

温寒知道她当年这件事处理得很完蛋，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如果不是收到了那封信，她或许还会一直自我欺骗下去。

“那好吧，我等着你。”

本来温寒蹲在她面前，自责地低下了头。

一歌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了。”

为了学业，温寒还是没能把一歌带出来，坐车回去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别担心了，都是为了她着想，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她在上嘉市找一所寄宿中学，这样的话，放假的时候你可以去接她。”

乔佳木单纯地以为温寒真是这个孩子的亲人，也同情起一歌的遭遇。

“那麻烦你了。”

这次温寒没有拒绝，她也觉得这样不错，看得出来，一歌也并不想再留在福利院那种地方，而她平时工作的话，没有时间陪着她。

“王伯，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和陈院长说下，一歌以后教育费和生活费，都由我来承担。”

就当是在报恩好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一歌的帮助，她现在什么样子根本不敢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