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可真够好的。”琥珀擦掉喷出的水，忍不住说。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我们俩是啥关系？！”老李十分自豪的仰起头，拍拍胸脯。

“那女生十分漂亮？”

“不说十分，至少也是九分吧。据说是烛火院长的女儿，当年书院里的明月，与缀画有的一比。”老李说完，突然心虚地撇了一眼朝暮，见他没有动怒，才敢继续说下去。

“她主动报名字，说自己叫李雪瑶。当时全场哗然，谁人不知李雪瑶？那可是满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多少人蹲在烛火书院外的大门边就等着见她一面的。”老李一脸陶醉，“被那么美的一位女子追着问名字，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一般人谁受得住？肯定当场连家底都要报上去的。可是，傅朝暮却留的是我的名字。虽然我也不蠢，知道他是想转移烛火一众人的怒火。”

“怒火？”琥珀疑惑。

“那句诗呀，江明天下白，将荧荧烛火盖住了呗。他们书院很多人当时就要过来砸场子，谁知被李雪瑶抢先一步，一直压着没敢发呢。”老李说：“看看，虽然他很损，但为了那么美的美人，我还是甘愿受打。”

“不打你打谁，瞧你那副作死的样子。“朝暮横了一眼，继续吃酒。

老李瞪眼刚想发作，琥珀忙拉住他的袖子，连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我主动到烛火书院去认错，结果门口等了大半天。李雪瑶没出来，倒出来那个傻X，他当时就差横着走了，眼睛快翻到脑瓜顶上去，一出门贼横，问我，你就是李昌谷？我说事啊，然后他就气哄哄的回去了。转天，便送来一封挑战书，说是城门决战会诗。我才知道那是书院里一直追在李雪瑶屁股后面跑得小子，但是李雪瑶根本瞧不上他，一门心思只喜欢李昌谷，嘿嘿。“

“要点脸。“琥珀啐道。

老李挠挠后脑勺，“事实就是如此嘛，她喜欢李昌谷，我就是李昌谷本人，也没有错不是？”

“那后来谁赢了？”

“我们大战三个回合，一胜一负一平，反正我没输。”

“诶？”琥珀不敢置信，与老李比诗还不输，可见文采了得。“什么人这么厉害？”

“厉害个屁。”这回轮到老李啐了一口，“每年都要来找晦气，你问他。“

琥珀转向朝暮，好奇心十足：“什么人？”

“尚书家的长孙，于蒲牢。”朝暮倒是快人快语。

琥珀倒吸一口冷气，“十二岁便中举的天才少年？”便是如她这般身在乡野，也都知道他的大名，父亲有一年外出回来足足念叨了一年这小子的名号。这次科考状元的热门人选之一，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傻乎乎的李昌谷，当然琥珀知道朝暮的才学不在昌谷之下，只是他不肯用心去比就是了。

“所以说啊，美人都是带刺的，轻易不要招惹。”老李举起酒杯，暗自感叹，“想要一近芳泽，必须趟过所有狗屎。”

琥珀忍不住大笑，要是老爹知道昌谷管蒲牢叫狗屎，不知道会不会气晕过去，他又该向着哪个？

“你别笑，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老李噘嘴，“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和女子说话，全是拜他所赐。”

三人连说带笑，酒热正酣，吃了个进行而归。老李哼着小曲自顾回去睡了，琥珀任劳任怨收拾了箱笼准备回去，朝暮一把接过去，先一步走出去。

“诶？你干嘛？”

“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

“你今天耽搁这么晚，老钟肯定是被你先打发回去了。天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万一出点事，我可赔不起。”

“切。”琥珀翻了个白眼，“老娘一没财二没色，脾气又臭，谁敢劫我？”

朝暮回过头来，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没有自知之明。”未等她反应，转身就走。

琥珀紧赶两步，追了上去，一脸迷糊。“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夜色如水，十五的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天边，朝暮提着笼屉走在前面，拖着长长的影子。琥珀一时兴起，垫起脚尖踩上去，嘴中愤愤说道：“叫你骂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月光明亮，远处偶尔传来调皮孩子放爆竹的尖叫声。她忍不住咧嘴笑着，想起乡下的新年，总是在这样的夜晚，端着各色吃食四处跑动，小孩子四处送自家的吃食，再把叔叔婶子家的吃食拿回来，不一会儿，便堆满一大桌子的菜。有时候小孩子们会生气的跺脚不要去，大人便笑哈哈的干脆抬着桌子聚到一起，有说有笑，十分开心。

书院离得不远，平时马车也不过走一盏茶的时间，只是今夜为了探听那个黑衣人的情况，将老钟早早遣回去，两人只得步行。正月里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走了不一会儿，琥珀便觉得耳鼻发麻，忍不住搓手。

“冷吗？”朝暮回过头来，走近几步，放下笼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围在她身上。獭兔的长毛领子蹭着她的下颌，还带着他身上好闻的青草气息。

琥珀抬头，他背对着月光，一边说话一边喷着白气，不知是不是喝的开心，眉眼不似平日里冷冰冰，又因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竟如水般温柔。

他的手指细长，细细地系着领带，无意识间擦过她颈间肌肤，滑腻腻的，像小虫不断的挣扎。

琥珀耳根儿发烫，低下头去，“你不冷吗？”

“我没事，小时候经常在外面…习惯了，后来有师傅教了一些护身的拳术，练完之后，反倒不畏寒了。”朝暮笑说。

琥珀想起他小时候受的苦，莫名有些心酸，两人一时无话，竟有些尴尬，她突然想起幼时游戏，侧脸问：”还得走几条街，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嗯？“

“喏，拐过前面转角就是商铺街，每家门前基本都挂着幌子，咱们就猜一猜每一家幌子是几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