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果真是野了心了，我说一句你倒要顶上十句去。我还没说菱清园之事呢！”

“嬷嬷，快别怪她了，是我坚持要去救沛哥儿的。也是咱们那会儿人手不够，现在也好了。”

说到菱清园之事，翠袖不吱声了。被人锁在屋里的时候，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沈默言遇见先太子妃身边的旧仆，只怕就要让萧怀蕊她们得逞了。

文嬷嬷知道，沈默言与红袖翠袖一道长大，感情不一般，也不会随意教训两个丫鬟。既然翠袖肯服软，略说几句也就放过了。

“嬷嬷知道先太子妃身边的张嬷嬷还有什么亲人吗？”

“姑娘还想查当年先太子妃早产一事？”

沈默言点头，说不得那件事与逼迫沈家离京的幕后之人有关呢！

敌在暗我在明，不把当年的事情捋顺了，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脚踩进人家的坑里了。

如今萧家未必靠的住，倒不如自己立起来。自己有根基才能不畏风雨。

“张嬷嬷没有儿女，不过有个侄儿，当年还是张嬷嬷给买的宅院，给他娶妻生子，那宅子就在南城松枝巷。”

松枝巷位于定昌城南门附近的松香街，松枝巷里住得都是些普通百姓，巷道不宽，将将能容下两架两轮的马车错身。

沈家马车停在松枝巷张家门前，小丫鬟上前扣门。

“谁呀！”

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细布的文士服，看着是个书生模样，看到扣门的是个姑娘，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姑娘找谁？”

“请问这里是张家志家吗？”

“他是我爹，他在家呢？爹！爹！家里来客了！”

闻言跑出来张家志看见沈家的马车，脸色一变。神色有些惴惴，原本挺直的腰杆子瞬间塌了不少，躬身上前一揖到底，“不知贵人到来，未曾相迎，还请恕罪。”

那青年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爹？”

张家志四十来岁的年纪，十分憨厚老实的长相，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脚下踩的千层底浆洗得发白，边上都起了毛，看起来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这是知道沈家的意思了。

“是，小人姑母是秦家下人，秦家二姑娘嫁到沈家，沈家的马车，小人怎敢不识！”

进了门，沈默言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起张嬷嬷的行踪。

张家志一愣，“回姑娘话，我姑母自打入了宫后，便与我断了联系，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果真？”

“自是真的。”

翠袖冷哼一声，斥责道。

“撒谎！张嬷嬷当年送秦家流放时，明明说了会在这里落脚，你又怎么会没见过她？”

“是，她是来看过侄孙，可是就看了一眼，立刻就回宫了。”

“可她没有回宫，分明是因为太子妃早产之事，怕担上照顾不周的罪名，畏罪潜逃了。”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姑母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当时太子妃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出来，我们都劝她别回去了，她却非要赶回去，说不能让太子妃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走了，还有小皇孙，哦不，太孙也要人照顾，她不能撒手。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我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了。”

张家志义愤填膺，情绪激动，说话间不断的挥舞着手臂，对翠袖污蔑张嬷嬷的话充分地表达了不满。

翠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原本的凶恶相也装不出来了，“那，那张嬷嬷确实没回宫嘛！”

“那我姑母去哪了！我亲眼见她入的宫门。她怎么就没回宫呢！”

是啊！张嬷嬷没进宫又能去哪里呢！

翠袖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亲眼见她进的宫门？”

张嬷嬷说先太子妃难产是不明不白的？

若如许妈妈所言，先太子妃在张嬷嬷出宫前一直都好好的，那太子妃早产就真的可能受了算计。

可是东宫里都是太子妃的人，宫里皇后又盯着，按说怎么也出不了差错了。

“是。我愿意起毒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张家志斩钉截铁的应是。

“罢了！我信你便是！”

沈默言抬手，制止了张家志的动作。

这样恶毒的誓言，哪怕是随口一说，也能叫人彻夜难眠。

还是找找别的办法吧，先太子妃早产之时，张嬷嬷尚在宫外，未必能知晓内情。

沈默言起身告辞。

张家志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咬牙叫住了沈默言，“沈姑娘留步，我姑母回宫之前，交与我一样东西，叫我好生收着，来日她会来取！”

张嬷嬷留下的是个一尺见方的檀木盒子。

沈默言打量着盒子上的小机关，没有言语。

张家志有些赫然，“这个盒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开，一直放着落灰，也许这个盒子里有些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若姑娘日后找到我姑母，还请知会一声。”

带着张家志给的盒子回了沈家。

沈默言第一时间就是请了文嬷嬷来，路上沈默言已经研究过这个檀木盒子了，对上头的机关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找救兵了。

可惜，文嬷嬷只知道这个檀木盒子是秦家之物，也不懂得打开之法。

说起张家志的话，文嬷嬷也是叹息，许妈妈和张家志各执一词，一个说张嬷嬷回宫了，一个说没有，只怕，张嬷嬷也是凶多吉少了。

“仙女姑娘！”

这样新奇的称呼叫沈默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姑娘怎么来了！”

“我给你倒水，出去这么久，渴了吧！快喝些水。”

沈默言偏头微避了避李娇娘递到嘴边的水，伸手接过茶盏。

看着李娇娘满怀期待的眼神，沈默言道了谢，喝了水。

李娇娘就高兴起来，收拾好喝过的茶盏，神采飞扬的走了。

“姑娘打算怎么安置卢妈妈母女？”

文嬷嬷问起这个，沈默言也正头疼，卢妈妈是先太子妃的乳母，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身份特殊，不好慢待。

再一个卢妈妈身边的养女，虽是在梁子巷长大，但也是正紧的良民身份，这样不主不仆地住着，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嬷嬷觉得呢？”

“姑娘不是打算开个小食铺，卢妈妈灶上手艺很是不错，何不就请卢妈妈看管着？”

左右都是打算雇人的，至少卢妈妈知根知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