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邀约(1 / 1)执璃挽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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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之走出宫门时已近日暮时分,此处离自己住所相距甚远。回望巍峨的朱雀门城楼云清之叹了口气正准备靠双腿走回去时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声,向来声望去正是刘崇。

刘崇的车马停在云清之身侧,刘崇下车邀云清之一起回去,想到那遥远的路途云清之还是踏上了刘崇的马车。

“清之你住何处?”

“西市大安坊的通达客栈。”

刘崇嘱咐车夫朝通达客栈驶去,又对云清之道:“你可想过置办所宅院?这样上朝也近些。”见云清之面有难色,又言道:“可是不知道怎么挑选吗?不如我帮你选吧,我家在荐福寺附近有一处小院,若是清之瞧得上眼我便赠予你如何?”

“不可,不可。”云清之急道,“刘兄关怀小弟铭感五内,君子不夺人所好,刘兄好意小弟心领了。”

“那你若是觉得心中有愧我卖给你也成,咱们一届入仕情义价卖你便是。”

“我怎可占刘兄便宜。”

“这算什么占便宜,那处小院本就长久无人居住,只要清之看得上眼那就是那座小院的福气了。”

云清之摇头道:“刘兄你瞧我这初来乍到的也不了解行情,你容我打听打听,若是访不到心仪的住处我便来买你的小院,这样我也知道该给你什么价,如何?”

“也好。你若寻不到好住处只管来找我,这建安城我熟的很。”

“那将来只怕会叨扰刘兄了。”

“你我将来一殿为臣本应互相帮助才是。”刘崇笑道,“刚才集英殿宴会刚开始你就被陛下单独召见,足见清之你才学上佳,得陛下另眼相看。陛下可许你官职了?”

“刘兄说笑了,陛下只是让我陪着手谈了一局棋。”

“哦?”刘崇顿时来了兴致,“陛下素来棋艺精湛,你与陛下对弈没有输得很惨吧?”

“这……我……我赢了。”

“什么?”刘崇脸色陡变,“你赢了陛下?那……那陛下输了脸色怎么样?说了什么没有?”

“没怎么样,也没多说什么,赏了我一点子赏金就让我走了。你瞧!”云清之取出怀中的小荷包,倒出数个小巧的金馃子。

刘崇看着金馃子对云清之略带得意的模样皱了皱眉,怒其不争道:“你……你怎么能赢陛下!唉……你就是能赢你都不能赢啊!”

“我那是一时失手,下次不会了。”云清之收起金馃子满是无所畏惧之态。

“只怕没有下次了!”迎着云清之探究的目光刘崇续道:“陛下素喜弈棋,你赢了陛下陛下心中定然不快,你说还会再见你吗?”

“若如此也显得忒没肚量了!”云清之嘀咕道。

“嘘!哎呀,你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那就不是断送前程,是会要命的!”刘崇看着云清之连连摇头。

“多谢刘兄指教,言谈我会小心些。”

“我爹你今日也见过了,他官居中书令又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哥哥,即便如此言谈也不见对天子不敬。”刘崇见云清之若有所思的模样续道:“我家后日有一场小宴会,清之你也来玩玩,我爹对你的才学可是赞不绝口!”

“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刘崇见云清之答允高兴的拍腿叫道:“后日一早我便派车驾前来迎你。”

云清之点点头浅笑着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摆的褶皱,撩起车帘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屋檐。此时正值夜幕低垂,清风拂过,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车内光线昏暗,刘崇没有见到正侧身看着车外的云清之眼中那灼灼目光。

马车平稳的停在通达客栈外,云清之下车与刘崇告别,目送其归去。

客栈内就点了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客栈老板周大金正在柜台上拨着算盘,见云清之进门忙不迭地窜起来迎接道:“哎哟,给云公子道喜,云公子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小老儿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伺候云公子,哦,不,是探花郎一回。”

“周掌柜今天好热情啊,不怕我没钱付你了?”云清之有些好笑的看着舔着脸的周大金。

“哪能啊,探花郎您通身的富贵将来更是不可限量,我前两日不是有眼无珠嘛!您就是那文曲星下凡呢,就别和我们这种小蝼蚁一般见识!”周大金谄媚地作揖赔礼。

云清之取出一锭金子,灯光下金灿灿的光泽晃得周大金眼晕。“周掌柜这钱你拿好了,把帐给我算算清楚,余下的钱等你汇了银两送我那去,若是偷奸耍滑我可不依。”

“是,是,是。小人哪敢欺瞒公子,您快歇着去,我算完账就给您送点宵夜。”周大金接过金子忙不迭地送云清之入后堂,“之前客满腾不出好屋子给公子,今儿恰巧空出两间房,我已经让人仔细打扫过了,大小姐我也安顿好了,您这边请!”

周大金引云清之来到后院东边二楼的两间小屋,还未进屋内侧一扇门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位少女半张脸。

“云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少女看清来人高兴地开门迎了上来。梳着双平髻的少女身形小巧,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肤色微黄,不过一双杏眸清亮,唇红齿白倒也是个齐整的姑娘。

周大金识相的和云清之说了句自己要去整理账目便离开了,少女看着周大金的背影不屑地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拉着云清之急忙进屋。

“我家阿曲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云清之打量着屋内,比之前住的阴暗房间简直是天壤之别。见桌上还摆着两碟子点心,云清之顺手拈起一颗藕粉糕掰了一点塞进嘴里,笑道:“还有吃有喝的!”

“都是那个势力眼送的,我不想要都不行。”林曲儿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地坐到云清之身边。“你说他会不会又给我们加租金?”

云清之淡然一笑,“不会,这会子他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不过这里我们不能久居,明天我们就去找找看租处屋宇。”

“好啊,好啊!”林曲儿喜悦地拍手,思及某处转念问道:“不过我们哪来的钱?”

“我今天和别人下了一局棋,赢了点钱,租个屋子还是够的。我明天不便出门,这事就交给你了。”

林曲儿点点头,“我明儿换身男装去。”

云清之倒了杯茶,神色凝重轻声道:“阿曲你记着这帝都不比别处,凡事不可多言。”

“我记下了。”林曲儿转而问道,“你今天去面圣怎么样?皇帝许你官职了没有?”

云清之摇摇头,林曲儿见状撑着脑袋闷闷不乐道:“我还以为皇帝会马上封你个官职呢!”

“此事急不得,明日你且去办好我交托给你的事情,除了找屋子还有几件事情。”云清之说着附耳小声在林曲儿耳边细细交代。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能做好。”林曲儿拍拍胸脯保证道。

翌日清晨,云清之刚用完餐点就见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位仆从前来拜见自己。那中年男子自称是刘相府里的陈管家,奉刘崇之命送些小玩意给云公子,说完身后的四名奴仆便奉上礼物。

“无功不受禄,烦请这位大叔回去将这些礼物带回去吧。”云清之瞧也不瞧那堆礼物。

陈管家笑道:“我家少爷知道云公子不会轻易接受礼物,吩咐了我务必请公子看上一看。若是公子不喜,老奴自会带走。”说着示意仆从打开了礼盒递到云清之眼前。

总共四个礼盒,一个装着银锭子,约莫百两之数,一个是丝绸锦缎,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各色小点心果子,最后一个是一方古朴砚台。

云清之的目光略过前三样,独独盯着那方砚台。“刘兄着实客气了,这方湖心砚想必得来不易,我不能受。这些礼物你都带回去罢,代我谢过你家少爷!”

“公子既然不喜老奴不好强求,这是明日宴会请帖,还请公子务必参加!”陈管家送上一封请帖恭敬地递给云清之。

云清之拿过请帖打开看了下,“我会参加,烦请管家代我谢过你家少爷!”

“既如此,明日辰时末我派车驾前来接公子入府!”陈管家行礼告别带着仆从离开了客栈。

云清之握着请帖玩味般笑了笑,将其置于一旁。

刘崇正在自家花园中欣赏着一株打着花苞的西府海棠,身旁的夫人杨氏正在点茶,倚着凭几晒着和煦的阳光,人生惬意莫过如此。

“今日夫君心情不错。”

“嗯。”刘崇接过杨氏递来的茶呷了一口,“春光明媚,佳人在侧,岂能不好?”

杨氏嗔笑道:“我这人老珠黄,佳人两字可担不起,若不是徐妹妹有孕不能相伴,你怎会来找我!”

“唉,这醋劲熏的茶都酸了!”刘崇放下茶盏,拈了一块点心递给杨氏,“哪就人老珠黄了?我夫人可不比这满园春光逊色!”

“都快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不正经!”杨氏娇嗔着接过点心咬了一小口。

刘崇轻笑,“夫人容貌本就好看,令妹玉蓉都比不上你呢!”

杨氏神色一凛,“玉蓉什么年纪,我如今又是什么年纪,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哪里能比得!说起玉蓉前不久听我娘说家里正在给她寻夫家,已经相看好了。”

“是么,真是可惜了,我还打算给她寻个青年才俊呢!”刘崇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明日府中设宴,大部分都是此次会试的才俊,本届的探花亦在此列!可惜了!”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弱冠少年?”杨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见过的,如何?”

“非同凡响!可惜玉蓉婚事已近,咱们家又没有适龄女孩,否则结个亲家岂不是一桩美事?”刘崇说完连连叹息。

“玉蓉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是这位探花郎未有家室不若与玉蓉引见引见?”

刘崇笑着点点头,杨氏兴奋地张罗着要给娘家传个话,又是询问探花郎容貌才学,还不待刘崇细说陈管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花园。

“少爷,老爷请你去一趟书房!”陈管家站在远处打断了夫妇俩人的谈话。

“我去爹那里,明天的事情你自行安排。”刘崇丢下这句话便匆匆与陈管家去了书斋。

刘崇到书斋的时候刘启正端着一只定窑白瓷碗在书斋外的小池塘边喂鱼。池塘中锦鲤围成一团,鱼食抛下,这群锦鲤扑腾着水花张口争抢着鱼食。

“明天的宴会安排的怎么样了?”刘启看着鱼群又撒下一把鱼食。

“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您为何对云清之这般看重?”刘崇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父亲。

“不是我看重,是陛下看重!”刘启把白瓷碗塞到儿子手中,“你没见到集英殿上陛下单独召见了他吗?”

“不过是手谈了一局棋,爹你怎么就能认定他会有大出路?”刘崇拈了点鱼食丢进水里。

“你让陈管家送去的东西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是不是?”

“是。”

刘启负手而立,矍铄的目光扫到儿子脸上,“这人不爱财啊!我调阅了此人殿试前的两张试卷,策问答的是滴水不漏,殿试卷在陛下手中,我虽不得见但是我敢肯定必定是答到了陛下心中。陛下惜才,定会对他厚待。”

“可我与他交谈过,倒是觉得这人少年心性,行事有些清高鲁莽。”刘崇顿了顿,续道:“陛下素来孤傲,我不认为他会对这样的人另眼相看。”

“是么?”刘启笑道,“陛下如今长大了,有些事情他有自己的主意。”

刘崇又捻了一把鱼食丢进池塘,“前朝有爹您坐镇,后宫里有太后姑妈和两位妹妹,陛下不得不依靠咱们。”

“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的好!”刘启坐下倒了杯茶,“钟皓年岁太大陛下委他不过是个闲职,你么,根据我的揣测目前陛下不会给你高位、要位,不过这也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罢了。你们三人之中唯有云清之最令人难以抉择,至今宫里还没有风声,这才令人担忧。”

“吏部还有一场选试,他能坐到什么位置犹未可知,再者说若是父亲有心提拔也并非难事。”

“钟皓在大殿上已经被任了翰林院不足为虑,你与云清之两人有些未卜之数!”刘启抿了口茶,续道:“为了避嫌此次选试陛下没有让我参加,我打听了一下这次是吏部侍郎徐蕤和御史台的熊岳山任选试官。他们两人与我素无交往,陛下又盯的紧,选试的事情我没办法插手。”

“父亲不必忧心,且看着吧!”刘崇将碗中的鱼食全部撒进池塘,原本已经安静的池塘瞬间沸腾起来,鱼儿扑腾着争抢鱼食,刘崇看着池塘眸光渐渐冰冷起来,“戏还没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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