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说服(1 / 1)执璃挽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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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奎离开后云清之会同赵徵一起前往耿钺行辕,待赵徵先行通报后方才迎云清之入内。行辕内迎面正中便是一个大沙盘,其内所设正是剑阁关的形貌。绕过沙盘入得内室,除了一位身着便装须发皆花白的将领正在翻阅一本兵书外再无他人。

云清之行了揖礼,道:“兵部司库令史云清之见过耿将军。”

耿钺放下书犀利地扫了眼云清之,起身迎道:“你说的事情阿徵告诉我了,你的要求他也告诉我了。”

“那将军意下如何?”

耿钺注视着云清之,冷冷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将军......”

“你住口!”耿钺打断了赵徵的话语,继续说道:“私自调兵可是要按谋反论处!”

“耿将军不相信我无妨,但是您觉得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您还会活的很好吗?”云清之对上耿钺的目光,道:“您觉得将此事上报等着朝廷答复是更稳妥的选择是么?”

“不然呢?轻信一个小小令史之言擅自调兵?”

“将军,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您和剑阁关才是主角!”云清之款款道:“且先不论兵部派我去西羌都护府送粮此事真假,单说西羌密变一事您觉得您能置身事外么?如果您觉得韦松一死所有罪责过失全由其承担不会牵涉进您分毫,那么您就太笨了!”

“云令史,不可放肆。”赵徵忍不住出言打断,“耿叔父,阿清他年少,言语无状您别往心里去。”耿钺没有理会赵徵反而颇有兴味的让云清之继续说下去。

“一旦西羌起事您首当其冲会被问责,为何西羌骤然起事而朝廷却一无所知?为何西羌都护府没有上报甚至全军覆没?剑阁守将是否与南境诸国暗通款曲?将军您要怎么回答?”

耿钺道:“本将只需将西羌与我处来往信件上呈陛下自会明白。”

云清之弯着嘴角,笑道:“我明白将军是想走一条最稳妥的路,想着就算西羌起事自己也能靠着拼死守关保巴陵无虞,最次也能来个功过相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就算您把来往书信上呈只怕朝中也会有人要治您失职之罪!西羌都护府的沦陷朝中是一定会追责的,您说谁才会是最好的背锅者?是您?是我?还是在那个时候不知死没死掉的韦松?”

云清之见耿钺不答话,续道:“将军,这招一石二鸟之计您当真瞧不出么?”

赵徵奇道:“什么一石二鸟?”

“其一,西羌反叛不管成功与否都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西羌都护府名存实亡!其二,除掉剑阁关将领,也就是耿将军。是战死也罢还是回朝论罪也罢,那时候的耿将军只怕日子会不好过了。”云清之顿了顿,道:“其实还有一只不确定的第三鸟!”

耿钺与赵徵异口同声问道:“是什么?”

“是我!”云清之眸色如火般亮起,“代表着巴陵六郡粮草安危的关键。如果我死了,死在西羌,那么巴陵六郡的军备后勤调度就会暂时失控。整个巴陵六郡里与西羌、燕国接壤的唯有剑阁、三合、重水三镇,其中剑阁关最险易守难攻,三合、重水两地虽说也有乌蒙山脉和岷江两处天险可依但比起剑阁关来说还是容易许多。若是趁这个时机派一小队人马佯攻剑阁而燕国和西羌的主力越过乌蒙山脉直攻三合、重水两镇,那么巴陵危矣,剑阁也会成为孤岛。”

“……三合……重水……”赵徵反复咀嚼这两个地点眼中顿时明亮起来,耿钺笑了起来,道:“阿徵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人才。你说吧,要我怎样配合你?”

“将军只需要与平常一样即可,切莫打草惊蛇。另外我要二十个人听我调遣,但必须是将军信得过的,赵校尉算一个。”

耿钺担忧道:“二十人够吗?”

“足够了,人多反而坏事。明日我调用剑阁关存粮,后日我会再度出发前往西羌,自那日开始算起一个月后我们要是杳无音讯耿将军就要汇报陛下做好应变的准备。”云清之从怀中拿出一份血书呈于耿钺面前,道:“届时,此物可为证。”

耿钺接过血书匆匆看过血书,神情激动,含泪道:“好。云令史此去万千小心......”又看了眼赵徵,对云清之道:“还有......”

“我明白的。”云清之打断耿钺的话,拱手道:“将军保重!”

傍晚时分云清之同冯奎交代了明日调用剑阁关存粮的细节,并嘱咐其亲自监管打点。

“云令史你放心,这点小事我做惯了的,你明日好好休息我亲自将粮草装车,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云清之点点头,问道:“将士们那边怎么说?”

冯奎笑道:“您啊就是多心,他们都说都护府再怎么无礼看在您的面子上都不会计较,都是折冲府的自家人抢着说要帮着您完成送粮这事呢!”

“如此就好!”

云清之打发走了冯奎关上房门心中惴惴不安,自己再走一遭西羌势必危机重重,可自己若不去,且不说都护府里还活着的那几个人必死无疑外自己也势必会被朝里那暗中黑手置于死地。那晚孙关一所说的夏国有人应付,这个人会是谁?冯奎只是小角色,那个能伪造公函让自己去送粮的人是左公明还是兵部更高权位之人?云清之揉了揉太阳穴舒了口气,希望这一切谜底能够在西羌解开!希望朝中能够平安无事!

清晖阁内歌舞升平,今朝是当今太后的千秋华诞。刘太后一派雍容华贵丝毫看不出年近半百之态,左首顾晏举杯敬祝太后寿辰右首的皇后也领着嫔妃们也共同举杯道贺。

刘太后笑道:“这段日子为着哀家的寿辰皇后费心不少,皇儿你替哀家敬皇后一杯。”

顾晏举杯道:“皇后为朕管理后宫着实辛苦了,十几日不见瞧着也略略清减了些。”

皇后饮下酒,道:“陛下忙于朝政臣妾理应为陛下管治后宫孝顺太后,分内之事岂敢言苦。”

“皇儿你体谅皇后合该要去玉坤宫多陪陪皇后。”

顾晏连连称是,此时舞乐已歇,上来一班杂戏伎人开始演起歌舞戏来。演的是一出叫《金簪记》的故事,故事说的是一位落魄士子于寒冬路边拾得一枚金簪,冒寒守在路边等候失主,而失主则是一位官家小姐,两人因此相识相爱,最后在官家小姐的帮助下那位落魄士子得以平步青云,功成名就后迎娶官家小姐的故事。

“盼郎折金桂,盼郎早日归。莫忘前缘定,莫忘奴家心。”

伎人们咿咿呀呀地唱着,太后并着众妃嫔笑吟吟地看着表演,顾晏也面露微笑看着场上伎人,握着金杯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微微昂首饮下杯中酒。

宴席散场顾晏在内侍的搀扶下回到寝殿,饮下温平端来的醒酒汤靠在榻上眯眼小憩。

“陛下,香汤早已备下现在可要沐浴?”

顾晏挥挥手屏退周遭内侍,吩咐温平道:“待会儿去把皇后传来侍寝。”

“诺。”

待温平退下后寝殿恢复了寂静,顾晏酒量不差,席上喝的虽多但也并不碍事。后偏殿是沐浴之所,顾晏自行除了衣衫泡进宽大的浴池里。

今晚的那出戏摆明了是演给顾晏看的,自己已经有十来天未见过皇后了,去后宫不是去缀霞殿找刘妃就是去漪澜轩看望徐妃,皇后怕是不满很久了。

“呵……”顾晏嗤笑一声,掬一捧水拍在脸上醒了醒神。被水浸润过的脸泛着光泽,酒后的两颊带着一抹绯红,清润的眼眸漾着水光,波光潋滟。

太后,皇后,顾晏心中明白自己即位是离不开刘氏一族的帮助,自己根本就不能冷落皇后,既然不能冷落但添堵还是不在话下的。

皇后刘若芙沐浴完正坐在妆镜前梳发,忽见自己的贴身宫女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还未开口问询只听宫女说道:“温平前来传召,陛下要娘娘去紫宸殿侍寝,鸾仪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说完赶紧唤人来给皇后装扮。刘若芙闻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自己是刘相嫡女,太后又是自己的堂姑妈,有着前朝与后宫的双重压力顾晏岂敢对自己冷落。

随着鸾轿停下温平伺候着刘若芙进入内殿,“皇后娘娘陛下已经等着在了,您快进去吧。”说完便关上殿门吩咐左右在外殿伺候。

紫宸殿内殿除了大婚当夜在此留宿过外这些年再无踏足,寝殿里只点了几盏宫灯,忽明忽暗的寝殿里燃着的是鹅梨帐中香,闻着清甜的香味绕过云龙紫檀立地屏风,隔着云雾绡隐隐绰绰见一人正卧在床上。

刘若芙撩开绡帐扑面可闻及一股酒气,顾晏正闭目休息。

“陛下?陛下?”刘若芙轻声唤道。

顾晏微微蹙眉睁开朦胧双眼,见到眼前人不禁起身笑道:“皇后怎么来了?”

“不是陛下传召臣妾前来的么?”

“朕喝多了,一时倒忘了。”顾晏醺醺然抱住刘若芙,又道:“今天母后寿辰,皇后喝多了么?”

“陛下回宫怎么不让宫人进些解酒汤水?臣妾这就去命人准备。”刘若芙正要起身离开反被顾晏环腰抱住,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解开她的衣带,半醉半醒的吻上她的脸颊,正是旋暖熏炉温斗帐,鸳鸯绣被翻红浪。

刘若芙轻轻抚摸着身旁男子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脖颈依偎在他身旁,顾晏也下意识地将刘若芙抱在怀中嘟囔道:“瑶瑶别跑!”说完便沉沉睡去。刘若芙闻之脸色大变,这个瑶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庶妹,丽妃刘若瑶!

一股屈辱与愤恨从心中陡然升起,刘若芙明白比起自己顾晏似乎更喜欢妹妹多些,当年若不是父亲与太后做主只怕入主中宫的就该是那个女人!

“刘若瑶!”银牙轻启,望着绡帐外宫灯里的烛光愤愤的吐出这三个字,殊不知那位低头沉眠的男子唇角若有若无的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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