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几名死士的尸体交给官衙后成毅带队马不停蹄的奔向建安，遥望着巍峨的城墙成毅叹了口气，小声对身边的云清之说道：“到建安了。本来按常理是要去刑部问罪然后三司会审，不过陛下交代了让我把你直接带去天牢。”

“那他们呢？”云清之撇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韦温等人。

“韦温和你一样去天牢候审，其余人等送大理寺。”

云清之小声道：“看好徐述他们，当心被人灭口。”

成毅“嗯”了一声，道：“天牢那边我会给你打好招呼，不会有人为难你，自己小心。”

“多谢大统领。”

云清之丝毫没有要去坐牢的恐惧和害怕，一派晃悠悠地轻松模样。徐述等四人先行被送往大理寺看管，云清之和韦温则被带往刑部天牢。

与云清之不同，等待韦温的是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御史台大夫的三司会审。瞧着刑部大门前的三位官员，韦温道：“三位在这里做什么？”

大理寺少卿杨士诚说道：“韦都护一路辛苦，陛下有旨让我们三人连夜会审您啊。”

“审我？”韦温道：“五品以上的外臣入京都是先拜谒陛下，哪有先让你们审的道理？”

刑部侍郎章江道：“陛下现在未必想见你，韦都护请吧！”

韦温指着云清之问道：“那他呢？”

御史大夫熊岳山道：“陛下有旨，云清之暂押天牢。”

云清之嬉皮笑脸地冲韦温眨了眨眼睛，道：“韦都护在下先行一步，牢里等你啊！”说着跟随成毅前往刑部天牢而去。韦温又气又急看着身边林立的官兵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三名官员前往刑部大堂。

刑部大牢分为天地两所，地牢杂乱，都是需要受审的普通罪犯，这里的罪犯几乎都要受刑罚责难。天牢不同于此的是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皇亲国戚或者是位高的官员。这里是直属于皇帝执掌和监管的地方，一般无诏是不得动用刑罚的，就连定罪和审理也是要由皇帝亲自过问或是派专人审理再行处理。

云清之明白皇帝把自己送进天牢的目的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免得自己在旁处小命不保。跟着成毅路过地牢附近，一股血腥气惹得云清之皱眉，走了许久云清之来到刑部最深处的一道铁门前。

随着一道道闸门的开启一条幽深的甬道徐徐展现在自己面前，沿着曲折的甬道一层层入内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一道铁门，门上开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格栅，推开门里面有一张竹榻一个几案，高墙上开了一个小气窗，细密的栅栏将窗外的阳光切割，在牢中投映出斑驳的光线。这比想象中肮脏不堪的地牢要干净许多，成毅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在里面呆着别急别怕。”

狱卒道：“成统领按规矩这里面不能带私物，他……”

“这是陛下下令关押的，他是我一路陪同来的身无长物，就不必搜身了！”成毅打断了狱卒的话，又对云清之说道：“虽说是这样但是背囊不能带进去，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云清之将随身背着的牛皮背囊交托给成毅，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我有个小妹子住在和平坊乙路十四号，劳烦你将这封信交给她，报个平安！”成毅点头应下，云清之扯了扯成毅的袖子示意他低头，凑他耳边轻声细语道：“牛皮背囊里的东西交给陛下！事关重大，一定不可假手于人。”

成毅捧着背囊点点头，看着云清之跨进牢中开始了被监禁的生活心中有点不是滋味，随即拿出一小锭银子，道：“去拿床厚被褥，干净点，别等到听审的时候病了。他在牢中你们不可虐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狱卒不敢接银子：“何劳成统领这般，我们自会照顾他的。”

成毅把银子丢狱卒手中，道：“接着吧，留些神！”

狱卒满面欢笑的送走了成毅又看了眼监牢的铁门，心道：“都关进这里了还能有什么好？难不成还能出去不成？”虽是这般猜想但还是给云清之抱了床褥子。

云清之要来一桶水拿出绢帕，将竹榻和桌案擦了一遍铺上褥子倒头就睡，很久没有安稳睡觉了，管它明天会怎样先补足觉再说吧！

与不问世事在牢中睡大觉的云清之不同，顾晏正坐在御案前出神，成毅跨进殿门见皇帝这般模样忙道：“陛下，臣回来了。”

顾晏见到成毅打发走了身边的近侍微笑着冲他招招手，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云清之已经送进天牢了，韦温那里已经在审问了。”成毅将云清之的牛皮背囊奉上，道：“这个是云清之让我交托给陛下的，似乎是什么重要东西，说一定要亲自交给陛下。”

顾晏打开背囊里面塞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奏折和信件，随手抽出一本奏折看了两眼不禁凝眉。一本接一本，越看顾晏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直到顾晏全部看完成毅才敢问道：“陛下这些是什么？”

顾晏将手里最后一本奏折丢在案上捏了捏发酸的眼睛，道：“这个云清之真是不可小觑，那种情况下还知道搜罗都护府的重要文件。”

“这些里面写了什么？”成毅有些好奇。

“哼……这个韦温孤恨不得立刻砍了他！”顾晏厉色道：“这个混账东西胆敢肆意妄为，醉酒后居然去调戏西羌王的妃妾，真是不知死活！”

“这种事情咱们在朝上可从未听闻啊！西羌王怎么也不上表我朝？”

顾晏凝眉，冷冷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成毅了然道：“有人截了西羌的国书？”

顾晏指着面前的书信道：“内忧外患！燕国蠢蠢欲动朝中有人只手遮天，孤真是恨不得杀了他们！”

成毅道：“陛下息怒，被云清之这么一搅和南疆那边暂时不敢妄动。我听说云清之他们逃离的时候还挟持了燕国殿下吕烨，可惜没能把他绑回来，否则……”

顾晏挑眉道：“否则？否则怎样？你以为绑回来就能要挟燕国不敢轻举妄动？”

成毅道：“难道不是么？带回来当质子不是很好么？”

顾晏摇摇头，道：“那样会给燕国更加合理的理由攻打我国，或许还会逼的他们臣民一心，只会更糟！”

成毅沉默了，顾晏拿起一本奏折道：“这个云清之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拿去看看！”

成毅接过这本蓝色封皮的奏折阅读起来，这奏折是云清之所书，里面详尽描述了自己在西羌都护府所做的一切，自己是如何蒙骗羌燕联军，又是如何折返救人，桩桩件件讲述的十分清晰。合上奏折，成毅心中不禁想起一事，道：“陛下臣有一种感觉，从这本奏折里臣感觉到他似乎早就知道西羌都护府出问题了。”

顾晏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从案上堆叠起来的奏折中抽出一封，晃了晃，道：“这是孤昨天收到的，是耿钺写的，你知不知道那批被烧毁的粮草是假的。”

“假的？”成毅喜道：“既如此那兵部给他定的罪名就不存在了。”

“耿钺说那批被烧毁的粮草在出剑阁关时就被赵徵和云清之联手调换了，所以从一开始在他还没有去西羌前他就清楚的知道西羌有问题了。”

成毅奇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孤也很奇怪！”顾晏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此去可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了么？他会不会是那个人？”

“臣愚钝，没看出什么异常。”成毅隐瞒了顾晏，转而道：“臣想这世上有长得相像的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顾晏叹了口气道：“太像了！”

成毅岔开话题，道：“陛下臣想既然粮草没有太大损失不如就放了他，贬为庶民永不录用留他一命吧。”

顾晏笑道：“这样的人怎么能不用？你以为孤把他关进天牢是想杀了他么？”

“臣愚钝了。”

顾晏依靠在凭几上，看着跳动的烛火慢悠悠道：“等韦温那几个人审完我就放了他。”

顾晏的目光中闪烁着跃动的光芒，也不知是烛光的倒影还是他本身那颗跳跃的心。成毅心中明白，陛下对云清之上心了，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如果有一天陛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