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访客(1 / 1)执璃挽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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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屏山归来后林曲儿发现云清之经常魂不守舍,不是捧着本书发呆就是独自下棋时捏着棋子对着棋盘愣神。

已经两天了,林曲儿见云清之拿着本书又在发呆,思量再三拿过他手中的书,开口劝道:“你开价那么高那家主人见了肯定会来寻你卖花的,何苦在这里痴痴等着?不如午休小憩一番养养神。”林曲儿说完拉着云清之赶他去休息。

云清之被按到榻旁坐下,哭笑不得道:“你这越来越像个管家了!”

林曲儿抱来毯子丢在云清之身上,啐道:“管你就对了,否则你要是弄病了还不是我照顾你!”

云清之除了鞋履和衣躺在榻上任由林曲儿用毡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听她威吓道:“乖乖休息,不然就不给你吃饭。”

“好!我休息就是!林管家可不能不给我饭吃。”云清之裹着毯子闭目休息。

林曲儿见云清之乖乖听话得意的拍了拍他,道:“乖宝宝,睡觉觉!”轻声退出屋内,林曲儿小心关上了房门,拿过针线笸箩独自在小院里摆弄起绣花样子来。

日影高照,和煦温暖的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林曲儿丢下手里的绣绷正准备打个盹再绣时忽听得一阵敲门声。难道是卖花的人找上门来了?林曲儿思念及此,心道:“哼!瞧我怎么杀价!”

做好杀价准备的林曲儿有些失望,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卖花之人,而是前不久替云清之来送信的那位成毅统领。

成毅开口道:“小姑娘你还识得我么?”

林曲儿点点头,“你是上次替我哥哥送信的大哥。”

成毅笑道:“我和朋友一起来拜访令兄,他在家么?”

林曲儿注意到成毅身后站着一位华服公子,负手而立,容色清雅,一派贵气。“两位公子请进。”林曲儿引两人进门,忙道:“哥哥在午睡,我这就去喊他。”

成毅身旁的贵公子冷冷道:“不必麻烦了,我亲自去喊他!带路!”

林曲儿见他语气不善不知是敌是友,愣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成毅见状忙道:“小姑娘我们是令兄同朝友人,来寻他是为了公务,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伤害令兄。上次还是我给你送信的对不对?若非是朋友令兄又怎么会让我给你送信?你说是不是?”

林曲儿点点头,引着两人进屋,指着屋内右侧垂下的帘帐轻声道:“两位稍等,哥哥还在休息我去喊他。”

“不必!”那名贵公子抢先走过去撩起帘帐见云清之正躺在竹榻上安睡,不由得放轻脚步走到竹榻边坐下。

成毅温和道:“我们一路行来有些渴,姑娘能否为我们倒杯茶?”

“好。”林曲儿忙去厨下备茶水。

成毅轻声走到榻边正要伸手将云清之弄醒却被拦住,顾晏仔细端详着云清之,伸手抚摸他微蹙的眉头。

云清之睡的很不安稳,短暂的午休也做着令人不快的梦,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想睁开眼睛却又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忽然只觉有人用手指触碰了自己额头,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右手迅速抓住眼前的手腕,左手直扣对方咽喉而去。

一道劲力从自己左腕传来,电光火石间云清之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人吓得差点没从榻上滚下去。

“醒了?醒了还不松手?”

云清之慌忙松开抓住顾晏的手转而瞪了成毅一眼,成毅也松开了云清之的左腕。跳下竹榻,云清之伏地跪下,道:“罪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顾晏扶起云清之,道:“孤微服出宫你不必拘礼,这是你家,你是主我是客!”

“是!请两位去前厅稍等。”云清之心思转变极快,引两人入前厅落座端过茶水又让林曲儿去余婆婆处学习针线。

一张几案顾晏端坐上首,云清之舀上两盏热茶奉给两人后率先开口:“陛下怎么有兴致来寒舍造访?”

顾晏饮了口茶,微微蹙眉,道:“你觉得孤为何而来?”

云清之舀了盏茶汤,道:“约莫是南境出事了吧?”

顾晏冷哼一声,道:“说说吧,就说你在南境的事情!”

云清之眸色浅浅的望着顾晏,“陛下想听哪一段?”

“你交托给成毅的东西孤看了,你是不是在去西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西羌有问题了?”

云清之道:“是!”

“你怎么知道?”顾晏对此事着实是太过好奇,若不是事先调查过云清之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这件事的知情人。

“因为椒酒!”

“椒酒?”成毅不禁疑惑,“那是西羌人惯饮的酒而已,它能告诉你什么?”

“它的价格!”云清之解释道:“罪臣幼年时曾经去过南疆也饮过椒酒,这种酒以当年新出的糯稻酿造最佳,据我所知都护府求粮是因为西羌大旱农作物歉收,西羌供奉补给不够故而求发粮草。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年椒酒理应供应不足或是价格飞升才对。中秋那日有位士兵送了我一坛子当年酿造的椒酒,我问过价格得知价格并不贵于是事后我去了城中各处酒肆食坊探听发现椒酒的价格与往年无异。粮食歉收酒价居然不涨反而供应充足,因此罪臣判定此事必有蹊跷。”

顾晏点点头颇为欣赏云清之的机敏,又问道:“凭此点你就私自调换粮草,万一是西羌故意克扣供奉呢?你就不怕都护府上书责难?”

云清之道:“罪臣在剑阁关调换粮草之时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万一西羌有变不管我们那队人能否回来剑阁一定会向朝廷汇报此事。若是西羌平安无事不足的粮草罪臣自然会亲自送往,左不过是落一个延误之罪,总好过那个万一吧?”

顾晏又道:“你很聪明,孤看过你的奏折,奏折上对冯奎等人不过寥寥数笔,孤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此人有问题?”

“罪臣收到兵部来函奉命送粮,因罪臣首次办差不免留了个心眼多问了几句,于是罪臣发觉此事兵部只来函予我一人,且点名要我亲自发往都护府。罪臣入兵部时日尚短接管巴陵粮草调度也不过数月,按理发往都护府的粮草应由岭南、山南两道的府仓直接发送,护送的话应由兵部、户部直接派人前去不必经过我手,何以此次让一位书令带着三千石粮草交给我?这些事情陛下是否知情?”

顾晏凝眉道:“孤收到西羌都护府奏报后着令兵部、户部协调粮草事宜,这三千石粮草是从山南道府仓发出的。只是孤也不清楚这发送粮草还有这些规矩,山南道将粮草交给你确实有些奇怪,孤着人问过了山南道司库左公明和襄州太守何进锡,他们的回复是制备军需物资人手不足故而派你就近前往,且此事兵部备案在册。”

成毅道:“陛下派我去重水时命暗中我去襄州调查过,此言不虚,他们那时确实是在整备军需。”

云清之点头道:“这就是了。罪臣可是最合适用来背锅之人。”

顾晏侧目道:“你这猜测是否小人之心了?”

“呵......”云清之不急不慢地说道:“罪臣起初只是对西羌起疑心并未对朝中之人有所怀疑,当时的设想只是都护府受制于西羌,西羌并不缺粮如此求粮必定有诈,故而罪臣在途中焚毁假粮草,借此求个变机。罪臣当时设想是西羌控制都护府想要借这批粮草用来屯兵,一旦没能得手那我就能够示弱求活。可等我在黎南渡口设计烧毁假粮草后又提出挪动巴陵存粮,冯奎此人的态度十分欣喜,后来与我私下几次交谈,明里暗里都在探听如何调度巴陵粮草的细节,正因为如此我才察觉到西羌与我朝中人一定有所密谋。等到了都护府这一切一如我所料,只是燕国的出现让我感到意外!不过按当时的情况来说,不管是燕国缺粮还是西羌缺粮对我的计划影响并不大,只要是他们想要粮草那罪臣就能活着。”

顾晏道:“所以那时的你就已经计划好了后来的一切?”

“不错!”云清之颇为得意道:“在我偷听到燕国和西羌的交谈之后我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顾晏饮尽盏中茶水,注视着云清之道:“那时你明明知道了西羌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汇报朝廷,而是要再度返回西羌?”

“且不说罪臣区区一位小令史的话能否令人信服,只怕罪臣的奏折还没出巴陵臣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云清之说着给顾晏的盏中续上茶汤,道:“况且都护府中还有活口,他们都是大夏子民,臣不能不救。所以罪臣只能将血书托付给赵徵让他带给忠武伯,由他进献给陛下。而罪臣带着冯奎回西羌也能借此麻痹他们,让他们短时间内来不及反应这样罪臣活命的几率就能增加几分。”

“你带队逃离西羌想必其中过程也是十分艰辛。”

云清之叹道:“上苍垂怜,让我们有惊无险的回来了,只是都护府里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顾晏垂眸叹息一声,道:“他们为国捐躯,都是大夏的好儿郎。孤已下令抚恤好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的家眷。”

云清之起身对顾晏正肃一拜,“陛下仁德,罪臣替那些将士们谢过陛下。”

顾晏命云清之起身,道:“你不用自称罪臣,若是无你只怕此时燕国与西羌已经起事,南境不知又有多少将士惨死。孤当时赐罪,让你去天牢也是为了保全你。”

“臣明白陛下苦心!若无陛下让成统领对臣处处关照只怕臣早就死了。”

顾晏点点头,又道:“冯奎、梁丰、金无求三人都死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云清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两枚鎏金戒指放在桌上,道:“自然是要查出幕后之人,这两枚戒指是从冯奎、梁丰二人身上搜来的,是他们的信物,这上面的花纹陛下见过吗?是否是哪位世家贵族的家徽之类?”

顾晏拈起两枚戒指看了看又给成毅瞧了瞧,成毅道:“蝉纹和蝠纹用在装饰上也不少,这两枚戒指上的花纹也不是十分特殊,不会用于家族徽记。”

云清之问道:“冯奎三人的死一定是被幕后之人所杀,关于这三人的案子成统领没查出更多细节么?”

成毅摇摇头,道:“大理寺会同刑部勘验了现场,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成统领还记得襄州那夜遇袭的事情么?那还剩半边的药丸你查出什么了没有?”

“那药丸是用一种叫马钱子的毒草提炼而成的,这种草在西南地区很常见,其余的我也没能查到什么。”

顾晏道:“襄州的事情和那三人的死应该是同一个幕后。”

“臣也是这样想。”云清之冷不丁地问道:“陛下觉得会是谁?”

“你认为呢?”顾晏眸光流转,将问题又抛给了云清之。

云清之迎着顾晏的目光微微一笑,道:“陛下心里猜测的那个人臣明白,可是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

顾晏不辩喜怒的说道:“你是真这样想还是因为那是你的靠山才这样说?”

“不错,刘相的确去过天牢找过我,也问过我西羌发生的事情,甚至也有拉拢我的意思……”云清之顿了顿,道:“臣斗胆猜测,刘相这些日子没少在陛下面前进言,想将我酌情起复吧?”

顾晏冷冷道:“你想回去么?”

云清之反问道:“陛下想让臣回去么?”

“陛下!”还不等顾晏开口成毅忽然叫喊道:“此人是有些小聪明但是清高孤傲,又涉嫌结党营私,臣认为陛下不该让他回朝为官!”

顾晏见云清之一脸坦然,若是常人被旁人当面这般说辞早就动怒申辩了,反观云清之不仅不见怒意反而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甚至还颇有趣味的盯着成毅。

成毅发觉云清之正看着自己,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心中暗想:“你恨我也罢,左右我是不能让你留在这里,若你明白我的苦心主动就此离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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