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闻没有回应,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轮回常转,青灯木鱼。
自杨广继位以来天下大乱,世家门阀拥兵自重,各方豪雄绿林不断爆发起义。隋炀帝空有治世之心,企图东征高句丽携盖世军功威慑天下。可惜事与愿违,最后一次从大兴长安出发,却再也不敢回到关中故地,无奈之下只得躲在江都穷奢极欲、醉生梦死。
高太玄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挥去,对着仍处之泰然的空闻道:“大师,得罪了!”
空闻笑道:“施主既然求战,老衲本是方外之人,不应该再管红尘之事。然为本寺不受刀兵之祸,便与施主切磋两招,点到即止。”
“请!”
空闻大师盘曲的双腿像是无根之萍不动而立,佛门正宗精气显露无余。
高太玄一颗心直沉了下去,心道不妙。
空闻领着他出了大殿,朝侧面遥遥相望的天王殿阔步走去。殿外佛塔高耸,庙宇重重。殿内供奉含笑弥勒,背有韦驮,左右怒目四大天王,东西南北雕刻大乘真经。
空闻拿起三炷香在烛火中点燃,开口道:“施主既然知道门阀的危害,为何还要甘愿做宇文阀的羽翼呢。”
高太玄双目射出难以名状的痛苦之色,缓缓道:“北齐虽然在几十年前已经消亡殆尽,可高家皇脉子孙依旧是文帝的心腹大患。十年前我与族人在山东被张须陀所擒,万余大军尽数被俘。所幸遇上宇文阀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刚登基的杨广面前保了我们。至此十年生死茫茫,高家的子弟兵为宇文阀四处征战,已经所剩无几,苍天有眼,我听闻逃出的哥哥在渔阳建立燕北政权,族人无不恸哭落泪。”
“晚辈别无所求,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带他们回家!”
“回燕国,回到我们的家乡!”
高太玄像是压抑得太久,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扭曲。
空闻“阿弥陀佛”,轻言道:“施主刚才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衲终于明白。出手吧,今日一战,希望施主能够得到想要东西。”
三炷香在灰炉里燃尽一半。
咚!
寒山寺高楼钟声响起。
殿外一片靡靡之音。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换回苦海梦迷人!
“出招吧!”
空闻淡淡道。
高太玄全身劲气喷张,气机紧紧锁定着眼前地位崇高的佛门高僧,老和尚手持法杖安详自得,背对着他手拈佛珠立在弥勒佛下,天王佛殿肃穆庄严,寺内钟声雄洪震荡,配以他静如渊岳,高深莫测的世外身份,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出手的余地。
没有破绽。
自他出道以来,首次碰上武功妙至毫颠的绝代人物。
若不能拼着受伤让空闻元气大损,便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宇文郕都前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届时宇文郕都受挫,自己却安然无恙,回到江都如何向宇文化及交代。
噌!噌!噌!
高太玄踏出三步。
宝刀未出,寒芒先到。
空闻双目猛睁,精芒剧盛。
哈哈笑道:“早听闻北齐高家刀法已臻至化境,果然不同凡响。”
刀法奇异,不可捉摸,况且每一步都蕴含惊世骇俗的玄奥用意,看似短短一步,竟然可以生出强大无匹的凌厉战意。
若空闻依旧想后发制人,那么就必须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可谁又安敢如此托大呢!
不攻陷入被动,攻正好落入下怀。
刀法神乎其技。
空闻终于动容。
任他见多识广,如此身法,亦要叹为观止。
法杖倏地向前横扫、连绵不绝,大凡是棍法必有生死之门,然他师傅普玄子闭关得悟,创造出毫无破绽的禅门绝技。
生门当怀菩萨心肠,死门当施雷霆手段!
高太玄徒然压力大增,感觉周遭的空间慢慢被压缩限制。
唰!唰!唰!
一连三刀连环劈出,劲气横生,瞬间将空闻笼罩在内,宝刀化作流芒闪电,每一刀均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入无生死之门的杖影里。
“啷!啷!啷!”
高太玄收刀疾退,口溢鲜血。
持刀的双手依然颤抖不停。
炉里的三炷香恰时焚尽。
“多谢大师手下留情,太玄还有一事相求。”
高太玄单膝跪地,输的心服口服。
“施主之事,老衲已然得知,你放心下山去吧。”
空闻依旧慈祥宁静。
高太玄心道我尚未说出,方丈难道就已经知道我求他不要伤及宇文郕都的性命吗?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恕太玄今晚无礼冒犯,告辞!”
高太玄言罢离开寺内,率兵马下山去了。
空性从殿后出来想要说点什么,“噗”的一声老和尚口吐鲜血。
他顿时搀扶着空闻大急道:“师兄你怎么了?”
空闻脸色苍白笑道:“不碍事,只是受了一点内伤,北齐刀法着实厉害。只是此战之后再不能再敌宇文郕都,寒山寺的兴衰只能靠佛祖的保佑了。”
空性大惊失色。
寒山客栈。
唐小小和唐小心兄弟二人正在浴桶里泡着玫瑰澡,花香四溢,好不快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忧。
小和尚枕在桶上,感受水里慢慢消失的温度。
“哥,你真爱上了那个婆娘?”
唐小小顿时骂道:“什么婆不婆娘,李姑娘冰清玉洁,貌美如花,世间上只有你哥才能配的上她。”
唐小心嘟着嘴巴一脸的不屑。
“你这什么表情?”
“哥啊,你给人带绿帽子,有伤风化啊。再说你忘记娘小时候给我们说的话了?”
唐小小自然记不得,问道:“什么话?”
小和尚瞪了他一眼高声道:“娘说,屁股大的女娃好生育,你看那李小姐分明就不是那个款式的,这门亲事爹娘在阴间也不会同意。”
唐小小顿时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强行辩解道:“可是她的屁股虽然不大但是翘啊!”
唐小心摇摇头:“翘有什么用,师傅曾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灯关了有什么不一样?”
“哥你着相了啊!”
…………
门外的李元昭站在房门口久立无言,咬着牙齿嗝嗝作响,双拳紧握,眼里快喷出火来。
这对基友欺人太甚!寒山寺濒危有难、外围喊杀声振聋发聩,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讨论这些污秽不堪的事。
这就忍了,还说老娘不行,不好生育!士可忍,孰不可忍!老娘和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