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曲茅山元符万宁宫。

作为道门下一任继承人潘师正说出这番话时，殿里内外的众人无不震惊失色。是什么导致这位抵触佛门已久德佑观观主改变观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且难以轻易改变。是由生活的背景，经历的过往，认知的事情等组成的独特体系。而这种体系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管是信佛信道、信自己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区别无非是广义和狭义的而已，外国人信奉上帝，认为中国人没有信仰，便是未能理解其中真谛！

唐小小之所以能够打动潘师正，其最主要的原因是潘师正此时对道佛两派之争上的认知出现茫区，价值观等体系还未构建完成。唐小小给他点拨明志，正好帮助他看清里面本质，而非颠覆他原有的观点。场上的众人却不明白其中门道，因而对潘师正产生误解。

有的弟子发出愤概的声音，认为不可思议！就算唐太帅舌灿如花，三言两语又能够代表什么！求同存异，好大的胆子。佛家的天堂地狱根本是无稽之谈，诵经木鱼能修出什么极乐世界！难道是潘师正为了拍三宫宫主的马屁而说的违心话，此子人品有待考证啊。下首的府主长老们也惊疑不定，皆将目光投向潘师正，看他还有何话讲。

潘师正仿佛未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径直走到大殿中心跪下道：“师父，太帅师弟解开弟子多年困惑。我愿前往佛家圣地嵩山以证法道，道佛之辩不在口舌，而在其心不在寺观，而在行途。今北方道门式微，终南山也需有南北犄角相衬，弟子闭关多日冥思苦想，传道之地皆不得其法，今大彻大悟，此行并非为争而争，乃是道法自然而然之举。佛门既为吾道之心魔，那徒儿便往嵩山，吾道之真理，犹如凤凰磐涅！”

王远知从座位上站起来，沉吟片刻，走下来扶着他道：“师正！快快请起。汝乃道门之福气，为师第一次见你时便知成就不可限量。只是以你一人之力能抵挡住嵩山少林寺之膂力吗，为师诚惶诚恐，即感到欣喜又为你担心。”

潘师正也流泪道：“徒儿自洛阳拜入师父门下，尽得上清密诀，三洞真法，无时不惦念着报答师恩。当年师父进洛阳之举乃心存开辟北方道门之意，炀帝虽建玉清宫但好景不长，如今弟子顿悟，愿往嵩山完成师父未竟之事业。”

苏玄朗和成玄英也至他面前，前者击节赞道：“好一个潘仙子啊。”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禁欣赏赞叹。

唐小小适时道：“潘师兄，嵩山之行，小弟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成玄英笑道：“如此甚好，今天阴阳交泰双喜临门。元音、元汕给你们太帅师弟收拾住宅，就住在青云阁吧。”

先前负责宴会的两个男子齐声应道：“是，师父。”

唐小小心想这老家伙的阵势，给的安置房应该不会太差，同时也极有可能是当年元牧子住的地方。

体玄子潘师正将前去嵩山证道的消息不胫而走，仰慕他的弟子们闻讯赶来，郭崇真、韦法昭、司马子微等亲授弟子十八人接替了宴会的诸多主事权，元符万宁宫彻夜通明，九重天众人皆对这位即将前往嵩山证道的德佑观观主表达由衷的敬意。先前质疑他的弟子们自惭形愧，纷纷陪酒告罪，大殿气氛热烈一度推向高潮。

酒过三巡，唐小小发现这个时代的道士还真是风流倜傥，颇有魏晋遗风。不禁让他想起兰亭集序，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不知老之将至也。

正愣神间。

元瑶子在他旁边纳兰吐气道：“唐太帅！昨日你还是我的徒弟，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我的师弟。怎么，师父给你青云阁，就不想回白云观了？”

唐小小摇头，低声道：“师姐，都说酒醉心明白，初次做你的师弟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元瑶子嗔道：“不可以！”

唐小小愕然道：“原来师姐和我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随即又回答她道：“我自然愿意在白云观住，万宁宫虽大，却显得过于冷清。这么大的房子，师弟我很怕怕啊！”

元瑶子这才转嗔为喜道：“我并非和你心有灵犀，太帅师弟想问什么呢？”

唐小小看她眼神迷离，心里不禁一荡，道：“那天晚上，师姐让我随你回房修炼，为什么第二天我会躺睡在石板上呢？”

元瑶子收回眼光，恨恨道：“因为你强亲了师姐，夺了人家的初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呆子？”

什么！

初吻！

劲爆的消息霎时充满了唐小小的耳内，心跳猛然加速，砰砰的声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置身在梦里。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颤声道：“如果我说我也是初吻，师姐相信吗？”

元瑶子顿时呵呵笑道：“原来你是个雏儿，之前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谈什么是爱，要知道和你在一起，还得花心思去调教你，极不划算哩。”

唐小小情不自禁道：“这么说，师姐已经做好调教我的准备了，天啦，我谈恋爱了。”

元瑶子道：“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是爱情初体验，若是过了实习期我发现你非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就你我便相忘于江湖，从此了却凡尘以修正道。”

唐小小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道：“师姐有兴趣和我做个爱情赌约吗？”

“什么赌约？”

元瑶目光如斜月。

“道宗试炼我若能带出元牧子师兄，师姐当众向我告白。”

元瑶子愕然道：“什么是告白？”

唐小小好整以暇的道：“表达爱意，如孔雀开屏，夜猫啼叫。”

元瑶子嗔怒道：“你今天不用回白云观了，万宁宫不仅冷清，还有女鬼嘞！”

言罢款款离去。

唐小小甜出蜜来，暗骂自己不争气，刚才应该趁机牵她小手，让她藉慰自己孤独寂寞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