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染织坊分成好几个地块,前面是摆着布料样品的商铺,方便别人来选取样品,后面一大片空地上面放了口无数红绿青紫的大染缸,还有存放已经上了色布料的仓库,还有许多工人休息的房间,这若不是一块占地面积大的地方,这一套设施根本就拿不下来、
果然这宫玄离的眼光还是尖锐的、
小八和小九进了那商铺,便有小二殷勤的上了前来。
“哟,两位客官面生的很,想是第一次来吧。来,二位客官这边走。”
说话间,这小二就引着这两个人去了一边,那边的货架上面摆了许多各种颜色的料子,那小二笑眯眯的一脸讨好道:“二位是买料子做春装么?我们店铺的料子可是在京城排的上名头的,料子出了名的不掉色,不起球”
见这个人要巴拉巴拉的介绍一大堆了,那小八抬手就给制止了,也装了一般人看料子一般的伸手摸了摸料子道:“你们这料子是好。摸在手上滑溜的很。”
“可不是,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金春新出的料子呢,叫做段云锦,最是顺滑,阳光底下还能熠熠生光呢。”
这料子确实好,但是这小八却摇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我们价钱也不贵的,客官您”
那小二还以为这人不要这料子呢,一下子急了,但是小八连忙笑道:“你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出来选料子,是要给府里的下人们做春装,你们这料子太精细了,给下人穿的嘛,不必这太好的料子,这不是个主家浪费钱么?”
一听是给全府的下人们做春装,那小二的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这可不是个小生意,那些个大户人家的的仆人少说也有数十人,再碰上个一品二品的大官,家里可不得有小百口人啊,洒扫的,厨房的,还有前院后院的,看门护院的,这可是个大生意,他唯恐自己这口才不够拿不下来,请了这两人稍作了片刻,叫人奉了茶,而后叫人请了枫哥过来,枫哥虽然不是这真正的老板,但是这家染织坊却是由这个人来负责的。
那人正在库房里面轻点库存的料子和去年冬天余留下没有卖出去的皮草,见到小二钻了进来,调侃道:“怎么?又出现你解决不了的大客户了。”
“枫老板您就别笑话小的了,那两人正叫店里的下人煮了茶稍作了片刻呢。”
“怎么个情况呢?”
那墨枫生的甚是俊俏,姿色甚至都不输给任何一家王宫贵子,语气散漫似乎漫不经心,但是做事情却滴水不漏,是宫玄正的心腹之一,一直以来宫玄离和宁紫陌只见到那宫玄正经常进出怡红楼,所以一直将目光放在那怡红楼上面,故而忽略了这旁边的染织坊。
“这样啊,你把料子便宜些给他们不就好了,也值得你往后面寻我一趟?”
“我这口才笨,万一一个不乐意,将人给说跑了,那我可不就成了店里的罪人嘛、这种大生意还是得您来啊。”那小二也是个嘴滑的,直说的那墨枫唇角弯弯,无所谓的耸肩道:“那你前面带路。”
“好叻,在这边呢。”
墨枫来了,那小八和小九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是个练家子,走路细无声,步伐轻快,而且这副尊荣,根本就不像区区一个卖料子的商人,总之他们二人见到这墨枫的第一面开始,就认为这个人不简单。
而那小八和小九完全就当自己是来为将军府的下人们来定料子的,倒也没有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后来说是回府去盘点每个院子里面多少人,又大约需要多少件衣服,然后再折合成布料大约需要多少匹,说这些定好了之后再过来一趟。
那墨枫也没有怀疑,毕竟这他虽然报了价,料子也叫人看过了,真正拍板的是府里的主子们,不是这两个下人可以做主的事情,而后甚是客气了一番的将两个人给送走了。
墨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多想,又一头扎进库房里面去了。
那小二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墨枫一天到晚,几乎都在那库房里面,真不知道那昏暗的库房里面有什么好待的,哪有那么多点不完的料子,这小二虽然腹诽归腹诽,但是枫老板的事情,他还是没资格去过问的。
宫玄离现在越瞧着那染织坊越瞧着越觉得古怪,小八和小九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已经刮起了阵阵微风,怕是又要有一场春雨了。
“怎么样?”
小八和小九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小八拱手道:“是这样的,我们一进去之后,小二便看出我们是眼生没去过他们店铺的人,故而属下与小九也不敢随意的往后院里面去,而且那家罗衣坊的生意好,我与小九出来之后也叫人打听过那家的口碑,在京城颇有声誉的一家布料商行。”
听到这儿,宫玄离倒是越发不敢去小看那个宫玄正了。
怡红楼再到现在的罗衣坊,都是行业之内的首屈一指,倒是从前时候小瞧了那宫玄正去。
但是这样的人,才给了他巨大的危机感,他拧着眉头的一个人细细思忖了良久,总觉得这宫玄正除了这两个地方肯定还有其他的产业,得找了机会逐个击破,定有一个是其中的九重楼窝点。
“你们下次再找机会去,最好搞清楚那罗衣坊里面的古怪,那个地方跟那怡红楼用着同一堵墙,肯定与怡红楼脱不开关系。”
“是,我们明日再过去一趟。”
“做戏做全套,我先回一趟将军府去,你们带着这封信回一趟北岛,将这封信交到老三的手上去。”
这三个人兵分两路,宫玄离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府里的小厮才从外面采买了一批崭新的笔墨纸砚回来,那些平时窝在自己院子里面的小姐们此刻也出来了。
齐姨娘寻了一个无人居住却采光极好的房屋出来,此刻正在叫人麻溜的清理里面的杂物,而后摆上了四个桌子,桌子前面还放了蒲团,能叫那些小姐们每日坐着读书。
上学这件事情对于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而言是一件新鲜的事情,三小姐和那最小的六妹妹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的讨论那新来的先生会不会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
而四小姐因为受了惊还没有出明月阁,宁国栋也由着她了。
此刻的宁紫蜿正在宁紫陌的华庭苑内烹茶,向来这华庭苑煮茶的事情是这翠屏的话,玉奴和玉锦二人也落得清闲,宁紫蜿将新煮好的茶奉到宁紫陌跟前,宁紫陌双手接过,先是深深地闻了闻,那股沁人心脾的透爽,宁紫陌满足的喟叹道:“五妹妹你这茶喝了都叫人连心情都爽快了,五妹妹你是心灵手巧之人,连茶都煮的比旁人有滋味,真是有一双巧手了。”
“嫡小姐谬赞了,没有小姐您夸的那么好。”
“哪里的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茶,不过明儿个书堂开学,你也要去的。你可不要藏着掖着,今日把这手艺赶紧教了这翠屏去。”
“这是自然的,紫蜿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之意。”
说完这话,宁紫蜿便站去了一边,而后便告辞去了茶房。
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不进来,宁紫陌还以为那倒影在墙上修长的身影是谁,探了头的出去看,却发现是宫玄离在那儿偷听了墙角,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如今进了我的院子,怎么跟做贼似的?”
“我这不是见到你方才在与人谈话嘛?不好打扰了你。”
说完这话,这宫玄离才大大方方的进来了,房内只有玉奴一个人在那边的香炉里面添香料,而宫玄离将唯一的玉奴也打发了出去,宁紫陌何其了解这个男人,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情要说。
玉奴倒也是乖巧,出去了之后还将门给轻轻的掩上了,而后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候着,不许叫人接近。
“怎么了?”
房门被关了,房内的亮度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宫玄离牵着宁紫陌去了那边的书桌上,在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图,宁紫陌疑惑的盯着看了一会儿道:“这是怡红楼四周的建筑分布图?你找人画的?”
“我自己画的,你看这儿。”说话间,他修长的手指指在地图上面西边的位置,那个占地面积不小的罗衣坊。
“这是一家不小的纺织厂,怎么了?”
宫玄离指着这罗衣坊,眼底有接近真相的那种兴奋,猜测性的说道:“我们以前一直以为宫玄正在那一块的地产只有一个怡红楼,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是我们一直受了那宫玄正的蒙骗,只见他时常出入那怡红楼,便未曾怀疑过这四周旁的建筑。”
“你这意思是,这边上的染织坊也是他的?”
“是的,我目前是这么猜测的。我还特意找了建筑的工人来瞧,那工人实地来看过说那个罗衣坊与那怡红楼用的是同一堵墙,若是那墙通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