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疠所”之外的一处空地上,却有一个衣着邋遢的道人混迹在人丛当中,神情漠然的注视着“疠所”之中的情景,片刻之后他便消失在人丛当中
邋遢道人一路南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已经是渐渐远离了会泽县城所辖的范围。片刻之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他选择了道旁一处僻静的小树林,在树林中的一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打起坐来。
这一坐又是半个时辰,就在这时邋遢道人原本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眼神之中暴射出一缕精芒,接下来他神情一变,猛然站起身来,然后半膝而跪,口中说道:
“白莲盛开、福自心来,属下参见圣女!”
话音未落,只见白色的衣袂闪动之间一袭倩影飘然而至,静静的伫立在邋遢道人身前七尺之处。从身形上看,来的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但是她却是背对着邋遢道人,从身后透过她乌黑的秀发隐隐可见其吹弹得破的肌肤,给人一种无限的遐思。
邋遢道人半膝跪地,又重复了一次:
“属下参见圣女!”
只听那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
“罢了,左护法免礼!”
邋遢道人闻言方才站起身来,然后一脸恭敬的说道:
“不知圣女召唤属下有何要事?”
白衣女子说道:
“如今我教旨在南疆发展教徒以图壮大,教中各路人马可曾抵达南疆境内?”
邋遢道人躬身说道:
“如今各路人马均已出发,为求隐匿行迹,路上行程恐有些耽搁,不过据属下所知,几位法王已经已经陆续入蜀,不日就将抵达南疆。而今南疆灾民遍布,正是我教发展教徒的大好时机,属下已经在各郡安插人手,招揽信徒一事很快就可以开始实施。”
那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
“做得很好。另外,在发展信徒的过程中要注意避免与宇流明此人产生冲突。我观此人坐镇建宁各项举措深得民心,其坐大之势已是不可逆转。我教今后要在南疆力图发展,少不得要与此人打交道,在力量足够强大之前万不可与之公然决裂,明白吗?”
邋遢道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圣女有些太高看了他吧?”
谁知那白莲圣女却是用坚决的语气说道:
“不仅不能交恶,而且若有机会还要结下善缘,明白吗?”
邋遢道人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答道:
“属下遵命!”
白莲圣女又再说道:
“如今宇流明坐镇建宁一心想要剿灭林震所部,而今林震却与陈开基等彝族三大土司沆瀣一气,使得宇流明想要下手又难免有些投鼠忌器。你令麾下教众时刻关注陈开基等人动向,若有机会可以适时助宇流明一臂之力。”
邋遢道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凛,原本与宇流明之间搞好关系的事情白莲圣女只需简单一提,自己自会想办法去做,不曾想对方连具体的办法都为自己想好了。看来本教圣女对于结好宇流明是超乎寻常的重视,邋遢道人当即躬身答道:
“属下明白!”
话音未落,邋遢道人之间眼前白影一闪,转瞬之间已是失去白莲圣女的踪迹,只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
“照我吩咐迅速执行,白莲一脉、千秋万载”
在白诗华授完课后,“疠所”之内尚有许多病患等着她处理。宇流明也只是利用短暂的时间和对方聊上了几句。不过在交谈之中,白诗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份别样的情愫,直看得宇流明心中发毛。在宇流明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语之后,白诗华只是淡淡的说道:
“把你给我写的诗给我,我要保存”
宇流明只得失魂落魄的从黄药师手中要过自己的手稿,塞到白诗华的手中后,逃也似得离开了“疠所”。
当宇流明回到会泽县县衙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匡前来报告:
“宣威土司安于顺求见。”
宇流明心中一动,暗自纳闷自己和宣威土司向无瓜葛,这次安于顺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片刻之后,安于顺与思洲二人觐见宇流明。当思洲将陈开基联合三大彝族土司围攻海龙囤的事情向宇流明叙述之后,宇流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自己接任建宁郡守以来一直未有对林震残部采取军事行动,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担心会刺激陈开基等人,从而招致彝族土司的激烈反弹。但是现在自己没有去招惹对方,对方却是率先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现在陈开基带着三大土司跳了出来,自然而然就逼得安于顺和思南、思洲倒向自己,这样也就给了自己名正言顺插手南疆土司事务的口实。
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宇流明的神色又恢复到了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平静的说道:
“那么二位前来找我,是希望我帮什么忙呢?”
思洲闻言,猛地跪倒在地上,口中说道:
“郡守大人,我哥如今率领孤军困守海龙囤朝不保夕,还请大人即刻发兵讨伐陈开基等人,我等愿追随大人共伐逆贼,事成之后三家彝族土司的领地、人口、钱粮尽归大人所有!”
宇流明闻言不置可否,转而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安于顺,口中淡淡的说道:
“于顺土司怎么看呢?”
安于顺见宇流明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心中暗自忖道:看来这个年轻的郡守当真不可小觑,若是不能给够足够的利益,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只怕是不会轻易出手。
只见安于顺站在原地思忖半晌,然后方才斟酌着说道:
“大人身为建宁土司,同时身上还兼着讨逆使的官衔,管这件事当仁不让!”
宇流明依旧淡漠的注视着安于顺,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安于顺则是继续说道:
“但是,若是大人与我等明着联手对付陈开基等人,灭其族、夺其地,只怕在不知实情的外人看来如此行径与强盗无异”
宇流明望着安于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色,心道:此人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这时,只见安于顺皱着眉头一副急速思索的模样,口中则是继续说道:
“依老夫愚见,可以先做一个和事老,勒令陈开基退兵!”
“若其不从呢?”
“事先安排好兵马,若其不从则名正言顺的以兵势相逼,则其必然退兵,如此南疆的各方势力都能看明白究竟谁才是真正说了能算的。此事之后,陈开基在南疆声望必然大跌,届时大人在从容出手布置,逐步削弱三大彝族土司,我安家与思家则暗中相助。相信以大人的手段,陈开基迟早是大人阶下之囚!”
此时,只见宇流明终于冲着安于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口中说道:
“安家有于顺土司在,必然兴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