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自落恐土司的大寨之中出来之后便一路向北行进。走了半日,天色已近黄昏,由于担心被人认出来他并不敢到附近县城或者乡镇之中投宿,而是露宿在荒野之中。
对于在军旅当中多年的小五露宿荒野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他熟练的找来干柴然后升起一堆火,然后又用泥土在火堆旁堆起一个一尺来高的土堆用以抵挡晚间的寒风,接着他便如一只困倦的野兽一般将身躯蜷缩着紧靠着土堆躺下,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
小五睡觉时将耳朵紧紧贴着地面,这样一旦晚间有人或野兽靠近,他便可借由地面轻微的震动而惊醒过来,这种睡眠方式是他多年军旅生涯中所养成的习惯。
但是,这样的睡眠习惯却并不能防备住真正的高手的侵袭。就在小五入睡后不久,朦胧的夜色中一个黑影凌空而来轻轻的落在小五身前三尺之处,其落地之时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只见这个黑影上前两步,抬手在小五的脑后“玉枕穴”轻轻一抚,小五脑袋一偏顿时陷入昏迷之中。
紧接着这个黑影开始麻利的在小五身上摸索,很快便从其腰间找到了一封信函。他谨慎的将信函打开没有留下丝毫损坏的痕迹,然后开始快速的浏览,当他看完信的内容之后,苍老的眼神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流露出凝重的神光。接下来只见他竟然就在小五的身边坐了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着的一根黑色的碳棒和一张手掌大小的丝绸,开始抄录起信函的内容来。
片刻之后,信函抄录完毕,那个黑影又小心翼翼的将原件放回信封当中封好,塞回小五的腰间,接着身形一晃转眼间便消失在黑夜之中。而小五依旧静静的躺在原地,身旁的火堆上跳动的火焰犹自在持续的燃烧,先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两日,宇流明着实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不仅仅是兹莫、曲比、沙玛三个部族的安置,很快丹木吉的部族也将到达建宁,对于丹木吉所部的安置也开始进行筹划此外易善思的商队也已经从凉州地区返回并带回了大批量的粮食,关于这批粮食朝廷的收购价格需要进行磋商,此外还有后续的分配问题等等。
临近正午,宇流明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之后,有些头昏脑涨的从书房内出来,想要到后院透透气。刚走进会泽县衙后院的庭院之中,突然一个身影飞射而至向着宇流明扑来,速度之快疾如闪电!仓促之下宇流明脚踩连环身形顿时向旁滑开数尺想要避开对方的攻击。谁知来人仿佛早已洞悉宇流明的意图,身在空中身法却是一变竟然如影随形向着宇流明再次逼近。宇流明此时心中一凛,心知来人武艺恐还在自己之上,当即不敢怠慢,猛然一个侧身再次向旁退开数尺,趁着一个极短的空隙迅速抽出腰间的凝霜剑凝神而立。
此时,那个身影已经再次扑了上来。宇流明手腕一抖,手中长剑挽起一朵剑花向着对方笼罩而去,这一出手便是骆清瑶所传授的“天罗剑澜”当中的招式。那个身影眼见宇流明的剑势凌厉,口中“噫”的一声,紧接着身形一闪瞬间脱出宇流明长剑所笼罩的范围。谁知宇流明此时竟是得理不饶人,身随影动之际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取那人前胸要害。
那人眼见这一剑来势凶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色,脚下连退数步待宇流明剑势稍缓,突然抬手轻轻一弹,一缕指风重重的击在宇流明的凝霜剑上!“当”的一声脆响,宇流明只感觉剑身之上陡然传来一股刚猛的力道,震得自己握剑的右手一阵发麻,手中长剑险些拿捏不住脱手而出。不得已之下,宇流明只得放弃追击收住剑势原地站定。
正在这时,却听见对方说道:
“停,不打了!你小子几日不见,这一手剑法竟然又精进了不少!”
说话间只见那人抬手摘下面纱,原来竟是邋遢道人。宇流明见状心下一宽收了长剑,微笑着说道:
“那日前辈不告而别,不曾想今日会在此处相见”
话未说完,邋遢道人却已经摇手打断了宇流明后面的话语,只听他说道:
“好啦好啦,你小子别给我来这文绉绉的一套。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你小子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宇流明疑惑的问道:
“前辈此言何解?”
邋遢道人自怀中掏出一份手掌大的丝绸,拿在手上用中指轻轻一弹,那薄如蚕翼的丝绸竟然如暗器一般夹带着劲风向着宇流明飞射而至。宇流明抬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将丝绸抄在手中,再细看丝绸上的文字,宇流明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
片刻之后,宇流明不动声色的对邋遢道人说道:
“这封信函前辈自何处得来?”
“有人自边军军营之中出来前往落恐土司大寨送信,老道我便留意上了。待他从落恐土司大寨返回之时,老道我趁着他睡着点了他的穴道,把他随身携带的信函给抄录了下来。”
宇流明闻言顿时敏锐的发觉了一个关键环节,口中连忙追问道:
“也就是说现在送信之人应该不会知道他手中的信函被人看过?”
邋遢道人捻须而笑,答道:
“聪明!”
宇流明点点头,向着邋遢道人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
“前辈,大恩不言谢,他日宇流明必有厚报!”
邋遢道人满含深意的笑了笑,说道:
“你也知道,老道我可是白莲教的人,你就不怕和我交往过深,被人扣上个结交匪类的帽子?”
宇流明正色说道:
“我宇流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今日前辈千里送信,救的是我宇流明的性命,救的是千千万万会泽县的百姓,这份恩情无论是谁给予的,我宇流明都会铭记!”
邋遢道人神情微微动容,随即点点头道了声“告辞”,说话间只见其身形一晃凌空跃起,飞越过庭院的围墙瞬间便失去踪迹。
此刻宇流明站在庭院之中,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眼神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并没有立即召集众人议事,而是拿着那张写有文字的丝绸缓步回到书房之中。
宇流明把丝绸平整的摊在桌案上,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每逢大事要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