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会无县城之内,林震在政厅之内设宴与身边的众多头领齐聚一堂。由于攻破县城,获得大量的钱粮,再加上近一个时期以来整个南疆盗匪集团所获得的空前胜利,使得在场众人一个个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当然,在建宁郡会泽县孙耀的失败身死并没有引起盗匪集团的重视。大厅之内,有不少人在豪气干云的畅谈着与官兵作战时的惊险,有不少人在不住夸耀的勇武炫耀自己斩杀了多少官兵,还有不少人则是在谈论着破城之后抢了多少女人……
整个大厅之中,充斥着一种神经质的癫狂,一种残忍的欢笑,还有一种的欲望。面对这种场面,林震早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他带领着南疆盗匪集团取得空前胜利之后,他总是会把麾下的盗匪头目聚在一起放肆的庆祝。这一次也不例外,此次秋猎是林震所率领的盗匪集团第一次敢于正面进攻县城,这实际上等于是从游匪向巨寇转变的质的飞跃。起先,林震心中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没想到自己真的成功了,不仅打下了官兵驻守的县城,而且一打就是三座,看着越隽郡的官兵面对自己锋利的屠刀瑟瑟发抖的时候,林震得意的笑了。
此时,大厅内的众人陷入到了一种纸醉金迷的癫狂之中,林震的目光一一的扫过这些人的面庞,这些人都在笑,林震自己也在笑,他们笑是因为林震在笑,林震却在笑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眼前这些头目根本不能了解自己的雄心,他们只知道杀戮、掠夺,只会按照最原始的欲望去行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此番之后,越隽郡内官兵被自己杀得彻底胆寒,接下来自己将要带着这些人对越隽郡的城池逐一的进行攻略,直到最后把越隽郡完全的掌控在自己手里。今天是越隽郡,明天,朱提、牂柯、建宁,还有犍为都会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整个南疆都会被自己所掌握。窃钩者贼,窃国者侯,这是更鼓不变的至理,当自己成为南疆之主后,益州的杨雄,甚至是整个大楚帝国都不能再忽视自己的存在……
想象总是很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往往不那么尽如人意。正当林震沉浸在自己未来发展的广阔蓝图当中时,一名小喽啰来到林震身旁,给林震送过来一封信。
益州来信!
林震连忙接过信函,挥手让喽啰下去。林震能够在南疆做大,从众多的盗匪之中脱颖而出,来自于益州的支持是决定性的,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林震对于益州来信自然非常郑重,他坐直了身体,拿着手中的信封凝视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大厅内犹自喧闹不休的众人。最终,他站起身来,缓步来到了偏厅。
林震拿起信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撕掉了信的密封处,拿出信纸一字一句的认真看起来。越看,林震的脸色越是难看,看到信的末尾,脸色已然铁青。
信的内容很简单,对于林震在南疆接连陷城掠地表示了祝贺和赞赏,但是鉴于朝廷和南疆各郡对于剿匪的呼声,益州很难对于盗匪肆虐南疆的情况表现得无动于衷,自然要出兵征伐,虽然出兵仅仅是做个样子,但是到时候兵戎相见只怕就伤了两家和气。若是林震能够率部南下,前往建宁郡,则益州方面是可以借口道路偏远,可以把剿匪的日期无限期拖延的。此外,若是林震继续留在越隽郡,那么益州方面因为要调动军队南下剿匪,自然需要准备大量的钱粮,所以对于林震的物资支持恐怕会削减一定的程度,若是匪患长期不能解决,而大军在外牵连日久,则耗费的钱粮会更多,那么益州最终恐怕只能切断对于林震的物资支持。那么,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林震首领的决定,若是林震能够南下建宁,那么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请林震首领慎之,慎之!
这封信函通篇语气都很委婉、谦逊,林震看得出这是出自益州别驾申屠杰的手笔。但是信中所传达的内容,却是让林震的内心愤怒却又恐惧到了极点。刚才自己还在畅想着自己如何在越隽郡站稳脚跟,再如何一步步稳步发展,最终吞并整个南疆,转眼之间,来自蜀中的一封短短的书信就使得自己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幻想,接着就要像狗一样按照主人的指示去扑咬主人选定的目标。
对于林震来说,这自然是一种深深的羞辱!但是林震仍然很清醒,并没有如此时在大厅内的众多头领那般忘乎所以,他深深的明白一旦自己失去来自蜀中的支持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更可怕的是,若是益州方面再在南疆地区扶植一个新的盗匪头目取代自己,那么自己就将随时可能面临杀身之祸。与益州决裂,这个险,林震不敢冒。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自己的实力太过薄弱,自然而然要受制于人,但是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法则,只要能够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未必没有熬出头的一天。此时,在大厅内犹自时不时的传来其他盗匪首领的喧闹声,但是林震却已经开始思考,南下建宁之后的事情。
另一边,在建宁郡,按照沾益县、陆良县的请求,宇流明命林青、赤哥率领一百名乡勇前往协助剿灭两县境内零星的盗匪,并帮助这两个县建立宇流明所推崇的治安联防体系。而此时会泽县内的盗匪则已经基本肃清,而秋粮征收的任务由于没有盗匪的干扰很快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宇流明只留下了二牛及五十名乡勇驻守县城。
这一日,宇流明巡视完民团营地刚返回县衙,却见到骆侍卫站在自己屋门前似乎徘徊良久。宇流明随即缓步上前,口中笑道:
“找我?”
骆侍卫目光炯炯的看着宇流明,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听宇流明说道:
“久等了吧?何必在此徘徊,只需跟书吏王匡,还有我的书童杜云知会一声,待我返回后再去找你就好。”
骆侍卫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宇流明见状心中苦笑,这个骆侍卫是个孤僻清冷的性子,宁肯一个人在自己屋外死等自己返回,也不愿假手他人,这样的行事倒也颇似对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