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擎川对于她的反应,她的怒骂,都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他们此刻的样子,与他方才的举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的确,夫妻二人相对,是很正常的,莫说拉一下小手,就是睡在一起,也天经地义。
可姬舒窈记着这几年他对她的冷漠,他不愿意碰她。刚成亲的时候她还傻呼呼的以为他仍然喜欢她,他只是暂时被朝廷和后宫那许多的事情影响了情绪,或许还怪她一意孤行向父皇请求赐婚,她厚着脸皮千方百计地靠近他,甚至爬上他的床。
无一例外,每一次换来的都是他的冷漠和轻视。
一次一次的,她心里面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曾经天真幼稚又美丽自信的安乐公主,不复存在了。
去掉守宫砂的那一晚,她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他看不起。
她是大周的公主,她也有她的骄傲。
所以,吕擎川现在这幅模样,在她的眼睛里,是厚脸皮和无耻的作派。
她擦着那只手,烦躁地说:“既然你已经醒了,赶紧回你的府上去吧。”
吕擎川从床上起来,站在她面前。
他的存在感太强,姬舒窈不敢看他,垂着眸子,蹙着眉尖,催促着:“快走啊。”
“多谢公主的照顾。”
姬舒窈听见这话,如同被什么蜇到了似的,着急地解释:“谁照顾你了?是......冬青!”
“我明明记得是你。”
“......冬青离开后,我是顺便帮了一下忙,那也是因为,你毕竟是大周的功臣,仅此而已!”
吕擎川唇角微动,看她掩饰的这么累,没再继续拆穿,瞅了瞅椅子上他昨天穿的衣服,说道:“昨天的衣服又是酒味又是汗味的,我要干净的衣服。”
姬舒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他看着她,“是你教会的。”
姬舒窈总感觉他有些不太对劲,瞪了他一眼,扭身就往外走,“等着!”
不一会儿,姬舒窈就抱着一套崭新的男装进来了。白色中衣,薄绸的料子,穿在身上又凉又滑,比吕擎川之前穿的粗棉布料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墨绿色的外衫,织线精密的布料看着就不一样,上头还绣着复杂美丽的灰绿滚边图纹,穿在吕擎川的身上,与他冷峻的气质很是相衬,还透着一丝内敛沉稳的诱惑,甚是俊美。
吕擎川系着衣带,似是漫不经心地说:“这衣服的尺寸刚刚好,是为我做的?”
姬舒窈嗤笑一声,“你想的太美,本公主才不会闲的给你做衣服,这是侍卫的衣服。”
“你府上的侍卫竟然与我的身材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多侍卫,碰巧而已。”
“公主对府上侍卫真是体恤,给他们做这么好的衣服。”
“你有完没完了?”是为他做的又怎么样?都放了几年了,终究也没有机会送给他,如今他穿上了,她却不愿意承认是为他而做的了。
他本就有了俊美威严的外表,华贵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尊贵之态,一双黑眸锐利深邃,如若电闪,令人不敢直视。
姬舒窈很讨厌这种不敢看他的感觉。
“衣服穿上了,赶紧走吧,待会儿下人们都起来了,看到就不好了。”果断下了逐客令。
吕擎川叹了口气,“公主,你就这么着急赶我?”
姬舒窈背过身去,无法再与他面对面说话,她提醒道:“你别忘记了,昨天你在皇上面前已经答应了要娶魏姑娘为妻,就算一时之间没有明媒正娶,昨天那种情况,等同定亲。一个跟别的女子定了亲的男子,大早上在我的房间里,传出去,总是不好。”
吕擎川笑了一声,带着无所畏惧的轻狂,“我记得我昨晚说了,我不会与你断了关系,也就不会娶她。准确的来说,现在你我才是夫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吕擎川......”
“公主有话尽管教诲。”
“你不要恃宠而骄,你只是一个臣子,皇上给你脸面,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公主这是在为我担心?”
“我只是不愿意被你连累,树大招风你不懂?我不明白,以你今时今日的功勋为何要搅到朝廷这些旋涡里来。你以为你聪明,皇上和淑妃不比你还要精明?我们俩已经走到今天的境地,就顺着分了吧。你娶了魏姑娘,尽情的在朝堂上搅弄风云,我清清静静做我的安乐公主。”
吕擎川摆弄好腰带,绕到她面前,语气冷硬,“我不会跟你断。”他身子向前探,微弯了腰,凑向她,“姬舒窈。”
姬舒窈猝不及防,感觉要被他黑眸之中的旋涡吸进去。
两人离的很近,他主动的躬身使得他们两个人的脸庞相对在一起,她能清晰地看见他密密的睫毛,还有他瞳仁里她的倒影。她闻到了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夹杂着他身上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如同一张密集的网,又带着冰一样的冷意,眼角眉梢都带了戾气,“五年前,你有没有给吕美人吃过什么东西?”
姬舒窈清眸的眸子,如同一颗石子忽然掷入湖中,激起了层层波浪,闪烁不定。他又这么看她。她害怕他这样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穿透了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樱唇张翕几下,硬声道:“我给薇姐姐吃过的东西多了,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到她,因为她是你的姐姐,难道有什么问题?”
吕擎川垂了垂眼,眸中冷意褪下不少。他向来了解她,如果她平静地说出来这样的话,反会让他不相信了。
算了,他曾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的。
“没事。”他平静下来,语气温和了不少,“我走了,你在床前趴了一夜,再睡会儿吧。”
说罢,转身往外走。
姬舒窈讨厌他这样莫明其妙的样子,朝着他的后背喊:“到底怎么了?你以前就问过我一次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吕擎川的步子顿了一下。
“三年前,我们筹备婚事的时候。”
“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