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这是早些时候在洛阳流传很广的几句童谣,洛阳的小孩子们常常在街头巷口吟唱。
当时人们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从字面上解释很简单,就是说皇帝不像皇帝,王爷不像王爷,带着或和很多人来到了北邙山。
时至今日,灵帝刘宏驾崩,少帝刘辩即位,皇子刘协封陈留王,又宫内乱斗,两个小家伙被十常侍劫至北邙山,正好应验了那几句童谣。
说来很神奇,这童谣有很高的预见性,或者说有如预言一样的存在。能把未来一些将要发生的事隐约地暗示出来。也说明在汉末这个时代,确实有预知未来的能人异士。
不过这都没毛用,就算有人能预知未来,可以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事,却不能改变,这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所以说人应该活在当下。
从草丛里爬出来的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就觉得当下都很难活。这年代的北邙山中,处处荆棘密布,在黑夜里寸步难行。
少帝和陈留王一直在宫中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又冷又饿,还吓得魂飞魄散,粉嫩的四只小手早被荆棘扎得血渍斑驳,痛痒不已。
目不能辩路,足也沉重得迈不开步,耳中尽呼呼的风声和偶尔传来豺狼虎豹的低啸声。黑暗中少帝和陈留王轻轻地哭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少帝和陈留王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时。从草丛,荆棘,树林中飞出许多流萤,有成千上万只之多,都汇聚于少帝和陈留王面前,顿时光芒闪耀,一片明亮。
陈留王刘协见此奇景,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说:“天乃见怜,特助我兄弟二人也!”
刘协这时充满了力量,拉着刘辩跟着流萤群向未知的前方蹒跚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两个难兄难弟再也迈不动痛疼的腿。也不知走到了那儿,只见一小山岗边上有一个草堆。
少帝和陈留王也没有再走,而是倚着草堆休歇起来。流萤群也相继散去,似乎受人指引般把二人带到此处。不大一会儿功夫,少帝和陈留王相拥入梦。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那怕身历苦难,说睡也就睡了。也幸好这时是六月天,不然没有流萤事就是更深露重也非把这两个娇柔少年冻坏冷死不可。
小山岗下,离草堆不远处就是一庄院。这庄主叫崔毅,是灵帝时期司徒崔烈的弟弟。因十常侍弄权而隐居于此。
就在今天晚上,庄主崔毅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中可见两轮红日同时坠于庄院后,崔毅猛然从梦中惊醒,披衣起床,来到院后观看,以验梦境之中所见。
崔毅披衣出户,在院后四下观望,只见院后小山岗的草堆后红光冲天,连忙跑过去看。却见两个衣着不凡的少年相拥沉睡于草堆边。
崔毅想到梦境,又念刚才奇景,知道这两个少年非常人,于是小心地轻轻弄醒两个少年,才温声轻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大晚上睡在这里?”
半梦半醒的少帝刘辩见崔毅是生人,吓得不敢应声。反倒是陈留王刘协指着少帝,沉稳地对崔毅说:“这是当今皇帝,遭十常侍之乱,逃难至此。我是皇弟陈留王。”
崔毅那怕心中有数,也是大吃一惊,施礼拜曰:“臣乃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因见十常侍这群阉党弄权嫉贤,故隐居于此北邙山中。”
崔毅nbi完毕,为少帝和陈留王解开衣角死结,扶着两人进入庄院,又着人准备食物热水,把少帝和陈留王妥善地安置于庄内。
率部寻找少帝和陈留王的闵贡,在北邙山中忙了一晚也终无所得。直到天亮时分,闵贡单人独骑才寻至了崔毅庄园附近。
“咦!这个地方会有庄院?”闵贡有点吃惊地轻咦出声,翻身下马。虽然说这时闵贡也对少帝和陈留王在此庄院中不抱任何希望,但是还是出于习惯性地敲门准备询问一声。
“什么人?”庄主崔毅在门后警惕地问道:“此乃私人庄院,非熟识者不欢迎入内。”
“快开门!”闵贡略有不耐地说:“我乃河南中部掾吏闵贡,率部寻找被十常侍阉竖挟持而至北邙山的陛下和王爷。”
门后的崔毅从门缝中瞄了瞄,咬了咬牙打开了院门,对闵贡施了一礼道:“我乃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不知闵将军可有凭证?以证将军所言不虚。”
“崔大人!”闵贡曾闻崔氏兄弟之名,回了一礼,掏出自家凭信之物,又指着马项下的人头说:“这是十常侍段珪贼子的狗头,崔大人应该见识吧?”
崔毅走近一看,恨得咬牙切齿地说:“不正是这恶贼,没想到也有今日,真乃老天开眼。”
崔毅发泄完怒气,已对闵贡相信了太半,不过事关重大,崔毅还是问道:“闵将军,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十常侍是如何挟持陛下和王爷的?”
“哎!天子落难,全是十常侍之祸乱也。如今洛阳城内应该乱成一团,又寻不见陛下和王爷,真是国家之不幸也!”闵贡长叹了一声,把自己所知的,宫内发生争斗的始末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闵将军,陛下和陈留王正在庄内。”崔毅至此才完全相信闵贡,领着闵贡入庄去见少帝和陈留王。
闵贡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真在此庄中。和崔毅一起见到了依旧忐忑不安的少帝和陈留王。君臣相见,忍不住都哭泣出声。
“国不一日无君,还请陛下和王爷随臣回洛阳。”闵贡擦了把泪水,收拾了一下忠臣的情怀,恭声奏道:“十常侍等阉党已诛尽,归途并无危情。”
“闵卿,朕双足又酸又痛,已不能行,这可如何是好?”少帝刘辩知闵贡是独自一人寻至庄院,其部下将士还在山中。
“这,这!”闵贡迟疑了一下,转首问崔毅:“崔大人,庄内可有马车或车匹?”
“庄内无马车,只有一匹瘦马,不知陛下和王爷能乘否?”崔毅据实而答。
崔庄地处山中,有马车也白搭,如果说轿子,几个人抬杠之,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是北邙山离洛阳城也不近,抬轿都不容易。
“能!”陈留王刘协倒一点也不娇情地说:“皇兄独乘一骑,我和闵将军共乘一骑即可。”
所谓患难见真情,危急见本色。少帝与陈留王高下立判。刘协虽小点,却比大些的刘辩更有胆气和担当。
当然,这是对比而言。实际来讲,少帝和陈留王都非中兴之主,亦无明主之姿。只能说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
少帝和陈留王生来就注定,在江河日下回天泛术的东汉王朝这个节点上,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墙上的美丽图画,终究是摆饰。
闵贡带着两个倒霉的孩子,辞别崔毅庄主,三人两马离开庄院,缓慢地向洛阳归去。
独乘在瘦马上的少帝,这时那有半分帝王气象。落毛的不如鸡,落难的帝王不如寻常人家的小孩。担惊受怕,饥寒交迫,战战兢兢,都不足以形容这刻落难的天子。
三人行不两里,只听得前方人嘶马叫,少帝差点惊得从瘦马上滚下来。闵贡连忙下马,拉着少帝和陈留王急避于小树林中。
“这里有马匹!”三人刚躲藏,就听得有人高叫:“包围起来,勿要走脱了逆贼余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