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有贼心没贼胆儿的小房东(1 / 1)一江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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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勿躁,小心火烛。

两个人的目光在幽暗的屋内静静流淌,无言的暧昧,躁动的心房,胶着压抑的气氛像圣人不可告人的心灵暗角,也像滚烫的烧痛指尖的欲望。

对,是欲望,爱欲的欲。

最终,还是郭淮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先败下阵来。

他压抑着心中那跳动着的不知羞耻且毫无怜悯之心的欲望,隐忍地背过身去。

修长的手指紧握床的围杆,指尖磨蹭着温润的木料,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企图以此来慰藉焦渴灼热的喉咙。

他在围杆处磨蹭了半晌,几度张嘴都以失败告终。

本以为自己背过身去,就能够不用正视那层羞耻,但最后却发现这羞耻的来源其实是她的那双澄澈眼眸。

他知道,她依旧在背后直视着他,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下定了决心沉溺,她也不会反抗。

但那双眼眸,那双澄澈的能映出人灵魂丑恶的眼眸,将会化成冰刀,甩着冰碴子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的内心。

难道要将这双漂亮的眸子挖出来吗?

不,那失去了意义……

他终于败下阵来,慎重地抿了抿唇,问:“那什么……我这儿有电热毯,你要不?”

“……?”

宓鸾一愣,惊讶的星光洒满眼底。

平安夜,大雪。

宓鸾带着温暖的电热毯走了,留下了郭淮一个人在屋里捶胸顿足!

他觉得自己像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傻缺,在宓鸾迈出门第一步后他就后悔了。

可是木已成舟,自己下的决定,就算冻哭了也要接受!于是,他垂头丧气地整理好凌乱的床,而后一头摔进已经冷掉的被窝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寒冷中自我唾弃。

冷吗?冷就对了!

热只会让人意乱情迷!

冷才会永远保持清醒!

宝儿悠扬的叫声时不时从黑布罩里传来,仿佛一声声嘲笑。

笑他小佛爷骄横二十年,终于也有有贼心没贼胆的一天。

咯咯咯,有趣有趣!

宓鸾踩着雪走回了小屋,一进门便慌里慌张的将木门插上,而后便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怀里还抱着余温残留的电热燃,将脸靠在上去蹭蹭,这是一股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过去,在铁路旁边的棚户区里住时,冬天家里没有电褥子,只能靠着一个黑漆漆脏兮兮的炉灶取暖,但就这样,他们也不敢放心睡去,晚上还得将窗户开一道小缝儿,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夜里北风呼啸,早已散尽屋内的热气,但煤炉还在锲而不舍的燃烧,仿佛在嘲笑穷人的自欺欺人。

只要我烧得起煤,那我就比那些烧不上煤的人要强。

不上永远不足,也永远在比下中盘点着那一丝丝“有余”。

悲哀啊,人生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对于宓鸾的前18年来说,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凑合出来的,穷人的生活没有质量,只有活命。

所以,从进屋后,她便警觉地察觉到了郭淮的异样。

有几个瞬间,他的眼神像极了那些上门讨债的男人,贪婪地仿佛要扒光她!

但她还是选择了听之任之。

要反抗吗?

反抗了她要去哪里找这么便宜的房?

反抗了她以后的兼职工作时间该如何选择?

反抗了……也就代表她的钱缩水了……

她不敢,也不能。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她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不能没有钱。

所以,对于郭淮的举动,她即使早就猜到了,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这年头,谁会对一个自己毫无所求的人施恩?老板对你仁慈,是想压榨你的劳动力;爱人对你仁慈,是想让你整天当牛做马,既抚慰他的心灵,又能满足他的欲望;父母对你仁慈,啊……好像也只有父母对你的仁慈是无私的不计回报的,即使想让你替他们养老送终,但最后的最后,面对着高昂的治疗费用,他们还是会紧着嗓子说一句:“算了吧……给娃留点钱,不治了。”

这世间所有事都有报酬,老天爷像个精明的资本家,把你摔进这灰扑扑地人间,就是要让你还债再负债,然后生生不息,争取谁都逃不脱这苦厄的轮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宓鸾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她姑且当这场侥幸逃生是老天和郭淮给自己赠送的平安夜礼物。

夹着橘香的礼物,夜半悄悄入梦来,她今夜难得安眠,伴着雪落簌簌。

凌晨3点,她挣扎着爬起来,出门扫大街。

被窝温暖。

她也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懒懒不想起。

但是她还是得上工,因为昨天班长叮嘱她们,昨晚落雪,今天就要早起,马路上的积雪不需要她们管,但至少要给行人开辟一条道路,这是他们的本分和职责。

雪还在静静地下,屋外积雪,一开门,昨夜下到脚腕高的雪“噗”地一声,倒进屋内。

她紧了紧身上的环卫工人的外套,蹚着雪,悄悄地出了门。

冬风太冷,为了防止脸不被冷风刮伤,她终于花钱给自己买了个棉口罩御寒。

她这双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已被老师批评了很多次了,脸如果再冻伤,那事儿可就大了。

从家门口这条街开始到大学路,她一个人包了整条街,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在前一条街领好除雪工具后,便拖着巨大的扫把和雪铲,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地盘”。

以往,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在路过的小公园附近做一下拉伸和晨工,可惜今天不行,时间短,任务重,她得先把居民行走的街道清理出来才行。

可就在她吭哧吭哧铲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明朗的男声,问道:“大姐,您一大早就出来铲雪啊?”

宓鸾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棉大衣,戴着大盖帽的小伙儿站在自己身后。

她一愣,问:“您有事儿?”

这是住在这附近的小片警,宓鸾远远地见过他几次,每次不是他刚回来,就是他刚要去上班,总之看上去都特别匆忙。

小片警赶紧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下班,看您挺不容易的。”

宓鸾点了点头,又转回身继续铲雪,铲了一铲子后,默默地说道:“你们也不容易,凌晨才回家。”

小片警将帽子摘下来,挠了挠头,热气从头顶蒸腾而上,他赶紧又扣上,然后拿起倒在一旁的大扫帚说:“我帮您干一会儿吧。”

宓鸾赶紧拒绝:“不用,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只想赶紧打发他离开,往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的路,突然多了一个同行者,她说不出的难受。

关键这位同行者打扰了别人的宁静而不自知,热情道:“没事儿,反正待会儿还得上班。”

宓鸾一愣:“上班?”

“对,待会儿要铲雪,我们辖区被分配了任务,我其实就是回来稍微休息一会儿而已。”

宓鸾真诚道:“你们可真不容易。”

小片警不在意,大大咧咧道:“嗨,这年头谁容易啊!”

也是,难,都难。

凌晨爬起来铲雪的宓鸾难,凌晨刚回家的小片警难,而躺在金丝楠木上“享受”冰冷被窝的小佛爷,也难。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这个冰冷的夜晚的。

百年的老宅总是透着股阴森,没了温暖的电热毯,主厢房的屋子就成了一口冰冷的棺材,而他本人就成了躺在冰棺上的傻缺。

金庸的《神雕侠侣》话本还静静地躺在他的枕边,书的边角早已被磨烂,磨出细细的绒毛,虽然他在昨晚体会到了杨过躺在寒玉床上的感受了,但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在绳上安眠的小龙女,实在可惜。

与冰冷的老宅相比,2000年的平安夜简直不要贴心,特意在周天,能够让年轻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在夜晚高呼,高呼青春,高呼万岁,高呼热烈燃烧着的生命。

而后,第二天周一,圣诞节当天,年轻人们便用实际行动阐述了熬了一晚上大夜来狂欢的青春为何——阶梯教室躺倒一片。

以王威为首的狂欢派们,个个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

郭淮难得将自己裹成个球,厚厚的帽子加厚厚的围巾,一进屋便直奔暖气片,一整堂大课与暖气难舍难分。

他踢了踢睡出鼾声的王威,问:“昨晚你们干嘛了?”

王威被他踢醒,抹了一把脸,迷迷糊糊道:“你昨天干嘛去了?”

“我能干嘛,回家了呗。”

“跟那个小房客?”

“不然呢?”

“切……”

王威说完又倒下想睡,郭淮紧接着又踹了他一脚,嗤笑:“哎呀,人可真够奇怪的。”

王威翻了个面,将头摆向另一边,后脑勺对着他,咕哝地问:“什么奇怪?”

“不奇怪吗?在本应该是体力最旺盛的年纪,却如此嗜睡,这不奇怪吗?还是说,你本身就虚……哎,大威,我妈认识一老中医,你要不去那儿……”

“滚!”王威蹙眉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那昨天你睡着了么?”

“必然睡着了。”

“自个儿?”

“对啊。”

“这不就得了。”

“……?”

这没头没脑的对话让郭淮琢磨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哇,这臭小子是拐着弯的骂自己无能啊!

问他昨晚是不是一个人睡的?意思不就是骂自己,当了一晚上舔狗,最后连汤儿都没喝着还得自个儿一人睡么?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就吃了一晚上憋亏的郭淮不干了,又将王威薅起来,讽刺道:“行啊,看来跟艺术学院那几个妹妹交流不错啊,一晚上都学会骂人不带脏字儿了。”

王威无奈,求饶道:“大哥,你行行好就让我睡会儿吧,交流什么啊交流!昨晚上差点在局子里待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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