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雪花秘事(1 / 1)一江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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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鸾摇了摇头,一个来小时的风雪吹冻,让她的脸颊通红,像抹了腮红。

她说:“今天也是第一次。”

“什么?”郭淮愣了愣:“那你平时都怎么走?”

“我第一次去海悦跳舞,一般我打工的地方都在学校附近。”

白色雾气从嘴里呼出,路过盖在嘴上的围巾,哈出一层水珠。

郭淮使劲儿动了动被冻麻的脚,抓住前句,问:“你今天是第一次?”

宓鸾点了点头,耸了耸冻僵的鼻子,说:“朋友临时找我去救场而已,不然这么好的工作也不会落到我头上。”

“好”工作?

躺在被窝里的郭淮蹙眉,想起刚才的对话,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头一次有了失眠的感觉。

他躺在里屋的床上,开着电褥子,被窝里暖和得犹如仙境府邸。

屋里其他地方冰冷似铁,只有他这被窝暖和地尚有一丝火热人气儿。

这是老房子唯一一点不好,因为老城区属于重点保护单位,市政部门不敢在这附近随便挖管道安暖气片,因此这里完全不像他爸和他妈在的那个家——铺着成片的铝制暖气片,冬天憋在屋里,两只耳朵没一会儿便被熏红,前天晚上睡前将毛衣秋裤搭在暖气片上,第二天穿在身上十分熨帖温暖。

郭母还喜欢给他在暖气片上暖几颗橘子,他上高中那会儿,每次回家,都能握着暖暖的橘子写作业复习。

童年记忆不断浮现在眼前,他想吃橘子了,于是打开灯,哆哆嗦嗦穿上秋衣秋裤,去另一间拿橘子。

他这里四季常备水果,有时是王威随手提来的,有时是其他人,总之瓜果点心从未断过,连过了季的反季节水果都能搞到。

金灿灿冰冰凉的橘子握在手里,在路过中厅时,他突然看到西厢房还亮着灯光。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向10:00。

这么晚了,她干嘛呢?

此时鸟笼里金丝雀儿也被他吵醒,裹在黑布里上蹿下跳,动静不小。

他赶紧将黑布揭开,他的宝儿正低着头叨着几根在灯火下泛着宝蓝色光芒的羽毛。

郭淮见着它就眉开眼笑,用手逗了逗它后,又往它食槽里灌了点水,问道:“宝儿,你说你那鹅大姐现在在干嘛呢?”

宓鸾在他心里是高高在上仰脖优雅的白天鹅……

“唧唧唧唧……”

宝儿瞪着一双黑珍珠一样的小眼,挺着圆鼓鼓毛绒绒的肚皮,煞有其事的冲着他鸣叫。

叫声清脆,如水落琴弦一般丝滑,仿佛无形之中有一根牵线,一头牵着它的叫声,另一头牵着心脏。

它一叫,心一动。

郭淮笑眯眯地望着它,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道:“要不咱们去看看?”

说干就干,他也不管宝儿是否回应,说完便转身去套衣服去了。

徒留宝儿一鸟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无比欢快。

郭淮将它带了出去,外面冰天雪地,一出门,门外漫天的雪沫子夹着北风扑面而来。为了不让金丝雀冻着,他没带冰冷地鸟笼出来,只将它揣在温暖的怀里,贴着心脏。

小东西体格虽小,却依旧能让他感觉到汩汩地心跳在蓬勃地跳动。

他一开始假意出门上厕所,声音搞得动静巨大,再加上狂风和暴雪,无意中添了不少助力,在他上厕所准备打开门时,一股冷风袭来,直接大力将门掀到了一旁的水泥墙上!

“轰”地一声,震天响。

宓鸾赶紧趴在窗户上往外瞧,奈何玻璃上全是哈气,用手一抹,水珠化成小水流,粘在玻璃上又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冲外面喊了一声:“怎么啦?”

郭淮本就存了想跟她说话的心思,虽然故作矜持静默了半晌,但停顿过后还是迫不及待地回道:“啊,雪天路滑,你出门的时候也小心点儿!”

宓鸾冲外面喊道:“你摔了?”

窗户水雾蒙蒙,外面又漆黑一片,她压根儿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

她刚问完,宝儿也神了,刚才还藏在郭淮怀里静悄悄地没什么动静,却不知为何突然狂躁起来,在他怀里叽叽喳喳,拱来拱去!

宓鸾在屋内听着宝儿乱叫,有些心疼,问:“宝儿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郭淮赶紧将宝儿掏出来看了一眼,却见它没什么问题,只是张着嘴乱叫,眼珠和身体却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拱了,一双小爪子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指。金丝雀指甲尖尖,像极了过去宫里皇后嫔妃们戴着指甲套,看上去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可这指甲要是抓在人指头上,确实也不好受。尖尖地脚趾抓到皮肤上,酥酥麻麻的,痒进人心里。

难道这鸟……

他计上心头,赶紧假装摔倒,喊道:“哎哟,我摔了!你出来看看,帮我带一下宝儿。”

制造的动静儿不小,门又是“嘭”的一声响,撞到墙壁,邻居家的狗都被吵醒了,在雪夜里狂吠。

过了没一会儿,西厢房房门打开,宓鸾穿着秋衣秋裤,外面只套了一件白天的棉衣,走了出来。

她见他仰躺在地上脚步一顿,赶紧跑了过来。

郭淮见她背对着光线朝自己跑来,身体曲线的剪影在瞳孔里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终于,她跑到他面前,带着温暖的体温和馨香的味道。

“怎么样了?”宓鸾语气焦急。

他却将手里的宝儿递给她,说:“你帮我拿着宝儿,我自己起。”

他本就是跌坐在卫生间门口再仰躺下去的。

这姿势看起来像他走进卫生间,一不留神腰摔到门槛上了。

宓鸾父亲曾经就是这样把腰踹断了,于是她赶紧叮嘱他:“别乱动,我给你叫救护车吧,你这摔到门槛上了,别把腰摔坏了。”

说着就要跑出门叫人。

可郭淮能让她去吗?

这本来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假摔,要是真让真医生检查了,这不就露馅了?

他赶紧坐起来,喊道:“甭找了,没事儿。”

说着将手里的宝儿递到她手中,冰凉的指尖擦过她湿润温暖的手掌,刚才她擦玻璃上的水珠时留下的水渍尚未干透,在掌心汇成湿漉漉的一片。

此时院里又刮起一阵风,他赶紧拉着她进了自己屋。

宓鸾还在纠结他的腰,难得脸上又多了一种情绪,担忧道:“你真不去吗?这腰可是大事儿,别逞强。”

“……”郭淮从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儿,塞进鸟笼里,然后转身狠狠地拍了一下腰,说:“没事儿,我小时候可是练过的。”

看着他的动作,宓鸾微蹙了一下眉,不轻不重地问道:“还有童子功专门练腰的?”

“……”郭淮挠了挠颧骨,果然一句谎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他故作坦荡道:“嗯,也不是专门练腰,主要是练下盘,马步扎的稳,所谓‘站如松,坐如钟’,练过。”

他接受着宓鸾审视的眼神,稳稳地坐到了她对面。

中厅摆着一张紫檀木圆桌,是王威刚收的,先放在他这里暂存,他便拿出来摆上自己的收藏了。

桌子中间有一株红梅插瓶,清代的官窑白瓷,中间插着一株鲜红欲滴的红梅花,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看到了梅下的那抹倩影。

修长优越如白天鹅一般的肩颈,放在灯下越看越美。

他竟有些痴了。

待收到宓鸾不解地目光后,他才恍然大悟,轻咳了一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啊?”

“……”宓鸾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道:“本来要睡了,结果你摔了,所以就出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儿……”

“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帮我喂喂鸟儿吧!”

郭淮赶紧搭碴儿。

“……”

宓鸾无奈。

她看了看距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鸟笼,再看了看自己必须要越过他才能去给鸟喂食的距离……垂眸微微地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起来,越过他,给宝儿挖了一小勺鸟食。

宝儿在笼子里轻轻唱,声音宛转悠扬,十分悦耳。

她问:“宝儿你养了多久啦?”

郭淮回头,笑道:“5年啦,别看她小小一团,实际上是只老鸟啦。”

宓鸾笑笑,拿着小勺跟宝儿逗趣儿。

郭淮见她如此,伸手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支烟,四处寻摸找火儿。

宓鸾见此,淡淡地说:“少抽点吧,大晚上都要睡觉了,还带着一股烟味儿。”

他手一顿,只能乖乖地坐回床上,白嘴儿叼着烟,眯着眼看着她跟宝儿逗趣。

几缕青丝从她耳边滑落至肩膀,宝儿鸟笼旁的那盏昏黄似烛火的仿古灯笼,透出的光柔柔地打在她脸上,晕开一团,温柔地描绘着那优秀的侧颜。

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妙人。

郭淮狠狠地咬了咬烟蒂,鬼使神差地问道:“宓鸾,你有男朋友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街道居委会大妈?央台正在热播的《闲人马大姐》?

谁知,宓鸾只是手顿了一下,轻轻地回:“没。”

“哦。”

他点了点头,没敢再吭声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屋子里温度逐渐降低,而宓鸾腿上只穿了一件秋裤,他问:“你夜里冷不冷啊?”

宓鸾转身,一双墨瞳直直地望着他,眼波如水,眼底却一片冰凉。

他咽了咽口水,说:“我记得你那屋没暖气吧?”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两人气氛焦灼,宝儿也识相的不再开口说话。

窗外雪落无声,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闪烁,只差一把火,就能点燃整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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