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杳收拾一通,出了门。
今日,又是个艳阳天。
大山带了手下兄弟,早等在了李府外。
五十多号人,往李府门外一站,没一个行人敢靠近。
不知情的,还以为李府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夫人在院子内,见着元杳,连忙行了个礼:“妾身拜见郡主。”
“夫人不必多礼。”元杳虚扶了一下李夫人。
语罢,她看向门外。
入眼处,人头攒动。
元杳对李夫人道:“这些人,是我带来淮水的,吵了夫人清静,实在抱歉。”
李夫人忙道:“郡主折煞妾身了。妾身听夫君说过,这些人,都是郡主带来淮水帮忙赈灾的。
郡主此举,属于大义,妾身替夫君、替淮水百姓,感念郡主恩德。”
元杳不习惯跟人说话文绉绉的,更不喜跟人周旋。
不过,李夫人是个识大体的人,还算讨喜……
元杳瞧了眼天色,对李夫人道:“夫人请便,杳儿先带人出去一趟。”
“郡主慢行。”李夫人又屈膝行了个礼。
出了李府,见着元杳,一群山匪壮汉齐齐出声:“参见郡主!”
声音震天。
元杳被震得头皮发麻。
她笑眯眯摆手:“不必多礼。”
大山走上前来,瓮声问:“郡主,我们休整了一日有余,精神头已经补回来了!
郡主,你何时才给我们派活?”
他声音落下,身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就是,郡主,我们也不白吃你的!赶紧给兄弟伙找活干吧!”
别人,偷懒都来不及。
这群山匪倒好,居然主动想找活干。
元杳失笑。
明明,也是一群心善、勤劳的人呀……
元杳思索了一下,问李夫人:“夫人,请问,离这里最近的河堤,在何处?”
“河堤?”李夫人迟疑了一下,回道:“郡主,淮水城,是临江而建,这条江,就叫淮水。”
江啊……
元杳好奇道:“既然是江,干嘛不叫淮江,叫淮水呢?”
望着她闪烁的大眼睛,机灵可爱得紧,李夫人愣了一下。
片刻后,李夫人才反应过来,小郡主是故意开玩笑呢。
李夫人温言道:“郡主有所不知,当初,这淮水,本也该叫淮江的,但是,每年入夏,江水泛滥,百姓深受其害。
后来,一个路过的老道士就算了一卦,说,江名太大了,城池压不住,就把江字改为水字了……”
元杳听得目瞪口呆。
迷信呀!
改了江名,洪水就不祸害百姓了?
看,今年就洪涝泛滥了吧?
元杳想了想,对李夫人道:“夫人,劳烦给我寻个引路人,我先去江边瞧一眼。”
去江边?
“不可。”李夫人当即拒绝道:“江边,如今都是筑堤坝的男子和地方禁军。
郡主身份尊贵,怎可去那等地方?
若是有人冲撞了郡主,那可如何是好?”
哪有这么娇弱呀?
元杳认真道:“夫人,我只过去看看,不妨事的。”
她先去探查一下情况,才好给这群山匪分配活儿。
李夫人再三迟疑:“江边那等危险之地,郡主过去,着实是妥……”
“夫人。”元杳仰着小脑袋,小奶音有几分严肃:“我虽小,却也知道,赈灾一事,刻不容缓。
谁也不知,下一波洪水,会何时到来。
若不抓紧时间,提前做好防范,到时候,又得有多少百姓遭殃?”
李夫人闻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隐隐的,她好像被眼前这位小郡主给说服了。
是啊,天灾,谁又能预判?
现在正值盛夏,谁知道,下一轮洪涝,何时到来……
李夫人犹豫再三后,开口道:“妾身叫了马车,随郡主一起去。”
带个知府夫人?
不妥。
到时候,一堆麻烦。
元杳道:“夫人,杳儿自己去即可。夫人若无事,就帮杳儿做几样吃的吧。”
她的神色,隐隐有几分冷,还有一丝威慑。
李夫人的担忧,化为了服从。
招手叫了两个护卫,李夫人低低嘱咐:“带郡主去江边,远远瞧上一眼便回来。
切记,万事以郡主为先……”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江边出发。
出了城,往南行了大约三里左右,就到了江边。
元杳骑在马上,残风在一边牵着马。
大山等人,则步行跟在后面。
离江堤约摸还有三百米,李府的护卫就开口道:“郡主,夫人嘱咐过,郡主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再往前,都是修筑江堤的百姓和禁军,很乱。”
乱,才要去看上一眼。
元杳淡声道:“你们等在此地,我自己去看吧。”
那两个护卫,人微言轻,再不敢多言。
丹青见状,开口道:“郡主,奴婢先去探个究竟吧?若安全,郡主再过去?”
元杳看了眼天色,果断道:“别耽搁时间,先去看看。”
江堤上,人很多。
除了染上瘟疫的、在隔离治疗的的百姓,淮水健壮的青年,都在江边了……
所有人,全都穿着短打,挽了裤腿袖子,埋头干得热火朝天。
满身泥泞,看起来就特别辛苦……
滚滚江水,就在脚下。
这一段江水水位,竟比江边的田地还高出了许多。
若洪水上涨,只怕淮水城又要被淹掉一次……
元杳拎起裙角,小心翼翼上了江堤。
河堤上竟来了个比最好的白面馒头还白还软的小奶娃,不少人纷纷抬头,朝元杳看来。
远远的,一道声音传来:“郡主!”
郡主?
这小奶娃,竟然是郡主?
郡主,多尊贵的身份啊?
莫非,她就是那位容貌绝世却冷若冰霜的九千岁大人的女儿?
一时间,江堤上不少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试图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不少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要不要下跪?
元杳见状,连忙出声道:“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她来这里,可不是来显摆身份的。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属下参见郡主!”
他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才站起身来。
“你是……”
元杳看着他好半天,竟没认出来。
男子露出一抹敦厚笑容:“郡主,属下李敞。”
李敞?
啊……
“是你!”元杳惊讶地笑道:“李护卫长,你晒得我都认不出了呢!”
李敞摸着鼻子,笑了一下,才问:“郡主,江边危险,你怎会来此?”
说起这个……
“你来得正是时候!”元杳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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