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瘦却朝气蓬勃的小少年,谢宁有些好笑。
九千岁,方抱着元杳走了不远呢。
小世子,果然是小孩子啊。
身上的童真,还未散去。
这个年纪,可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谢宁笑着摇摇头,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往前走。
谢执挠挠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阿宁哥,等等我。”
前方,谢宁已经走了挺远。
直到和谢宁并肩了,谢执才追问道:“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哪个问题?”谢宁问。
谢执望着九千岁背影:“打小,我认识的姓谢的人,就不多。
你和九千岁,和我真不是亲戚?”
谢宁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想和我、和兄长做亲戚,也不是不可。”
谢执:“?”
花灯下,谢执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果然,他还是不太喜欢和读太多书的人说话。
费劲!
还是军营里的爷们爽快,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不会拐弯抹角……
看着跟个呆瓜似的小世子,谢宁无奈:“你若喜欢叫我哥哥,那便叫着吧。”
傻孩子。
谢宁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谢执大步走在谢宁身边,问:“阿宁哥,你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你去过军营么?”
“军营啊……去过。”谢宁应道:“有一年,南边驻军有一个营的人中了毒,我同师父恰好游历至那儿,就去给人解了毒。”
“竟有这等事?”谢执追问:“他们中的,都是什么毒?”
“水毒。”谢宁言简意赅道。
水毒?
闻所未闻!
谢执觉得,他的见识,还是少了。
想着,他问:“阿宁哥,你同我说说大齐国边境的民风和山水吧……”
日后,他可是要去军营的。
多了解些,以后行军打仗时,也会少吃些亏……
元杳窝在九千岁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朝后面看去。
百米外,谢宁和谢执两人,有说有笑。
这两人,竟还挺聊得来。
元杳乖巧道:“爹爹,有小叔叔在,淮水的瘟疫,定然很快能过去。
回京前,爹爹想不想抽空休息一段时间?”
在宫中时,他每日要处理政务。
如今,好不容易出宫了,却又要为受灾的百姓奔波……
铁打的人,也经不住那么消耗啊。
九千岁抱着小人儿,缓步往前走,边走,边问:“怎么?小杳儿有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
“有吧。”元杳思索了一下,掰着手指道:“天下之大,风景秀丽的地方,定然很多!
北地的草场,西北的戈壁,东边的大海,南面的湖泊……这些,杳儿都想看看。”
九千岁捏了捏她头顶的丸子,勾唇:“小杳儿若想看,待本座有时间了,定陪你去。”
“真的吗?”元杳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爹爹,说话要作数呀!”
“自然。”
很快,谢宁说的桥,就出现在眼前。
宽阔平静的护城河上,一座修有亭台楼阁的华美石桥,架在河面上。
天色虽晚,桥上的灯,却很亮。
桥很宽,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摆了张桌子,正坐在桥中央的位置,半眯着眼——
“……今日故事,就讲到此处。
明日,老朽就给大家伙讲讲,大齐皇室和九千岁。
术士预言,大齐国运式微,不出二十年,就会改朝换代……
感兴趣者,明日请准点到场……”
元杳:“?”
这都什么呀?
她扭头:“爹爹,我们好像来晚了。”
人家都要收摊了呢!
她刚说完,桥上听书的人,纷纷拿起小板凳,意犹未尽道:“明日的故事好似更精彩呢?”
“是呢!难不成,大齐真要完了?”
“二十年……岂不是没剩几年了?”
“听着怪吓人的。”
“可不是?大齐若完了,遭殃的,又是我等屁民。”
“害,左右,还有六年,怕什么?大不了,早点儿做好准备,离开大齐……”
听书的人们,三三两两扎堆,抱着小板凳往桥下走。
路过九千岁和元杳时,频频抬头,眼里露出惊艳神色。
远去了,还有人在讨论——
“方才那抱小孩的,是男是女?”
“看不出呢!不过,他长得可真是倾国倾城!”
“我若有个这般容貌的知己,此生便死而无憾了!哪怕今日得他,明日大齐就完,我都能接受!”
“噗……若他同你一样,是个男儿身呢?”
“男儿身又如何?知己,交心即可!更何况,美人,是不分性别的,好看就完事!”
“……”
元杳听得嘴角直抽搐。
她知道她爹爹长得好看,但是,也不用这样吧?
九千岁,需要知己么?
不需要!
一般的知己,配不上他!
收回目光,元杳开口道:“爹爹,那群人定是喝风喝醉了,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丹青道:“千岁,奴婢这就去教训他们一顿。”
“罢了。”九千岁冷淡道:“这点话,本座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何况,他们不是变着法子,夸本座好看么?”
丹青一愣。
元杳:“???”
没想到,九千岁竟是这样的九千岁!
他竟喜欢陌生百姓夸他!
这时,说书的老者,抱了个木箱,已经走近。
瞧见九千岁,他略微眯眼,随后,摸着胡须道:“往东十里,有个庄子,公子你要的粮食、菜和肉,都在那里。”
九千岁微微皱眉:“你认识本座?”
老者微微一笑:“你是个好人。”
语罢,他竟然迈着微跛的脚,慢慢离开。
往东十里,庄子?
元杳听得一头雾水。
九千岁抿了薄唇:“夜深了,回酒楼。”
谢执和谢宁刚走到桥边呢,说书没听成,只好跟着回去。
回了酒楼,洗漱后躺在床上,元杳才问:“爹爹,谁会给我们准备那些物资?”
九千岁摸摸她脑袋:“明日去看看,就知晓了。”
元杳只好作罢,乖乖睡觉。
次日,一行人起了个早。
酒楼掌柜,已经备好早膳,摆在大堂。
元杳喝着牛乳粥,酒楼的门,就被人敲响。
掌柜去开了门,把人放进来。
来人,竟是玉器店老板!
玉器店老板进门,目光就落在谢执身上:“公子,我来赔罪了……”
谢执叼着包子,瞪大眼睛看他,含糊地问:“何事?”
玉器店老板浑身有些狼狈,颤着手,抱着一个箱子:“公子,昨夜,我本连夜雕出了一对金童玉女玉雕的……
谁知,就一个打盹,再睁眼,那玉雕,竟凭空裂了一个!
我……我只好拿那块墨玉,重新给公子雕刻了一个小人儿……”
“哗啦……”
谢执手里的包子,掉在汤碗中,溅起不少汤汁。
他看了一眼元杳,脸色有些白,艰难开口:“你说,雕着我和小杳儿的玉雕……碎了一个?”
【作者题外话】:莫慌,问题……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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