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云昙被允许进入殿内。
进门,就看见云潺沉着一张脸。
浑身,都透着冷气。
云昙有点怕怕的,挠挠小脑袋,换了亲昵一些的称呼,问:“云潺哥哥,你心情不好么?”
“没有。”云潺回道。
没有?
这不爽的语气,像是没有?
云昙人小鬼大,立刻凑到元杳身边,同元杳撒娇:“杳杳嫂嫂,昙儿都想你啦!”
虽然云小昙黑了,还壮了,可并不妨碍他会撒娇,嘴甜,脸长得乖。
元杳笑眯眯道:“昙儿,今日的功课练得如何?”
“今日的课业,夫子夸昙儿完成得很好呢!”云昙认真道:“这阵子练习射箭,昙儿也练得很好。”
元杳闻言,不吝夸赞道:“昙儿就是聪明!你这般聪明又好学,将来一定堪当大任!”
云昙没深究“堪当大任”,也在意是什么“大任”。
他探头往餐桌上一看,摸摸小肚子问:“云潺哥哥,杳杳嫂嫂,昙儿今日可以留下来蹭饭么?”
“可以呀!”元杳笑道。
云潺没什么表情地问:“你自己宫中没饭么?”
“啊?”云昙挠挠头:“有饭的呀,可是,昙儿好久没有陪你和杳杳嫂嫂了嘛。”
元杳有些无奈。
她看向已经换了一身柔软轻袍的云潺,开口道:“云潺,昙儿正在长身体呢,饿不得。
他从倾心殿回去,得饿上半炷香时间呢!”
见元杳为他说话,云昙用力点头:“嗯嗯!”
云潺:“……”
他无奈地对元杳道:“你就宠着他。”
元杳灿然一笑。
云昙也懂事地走到云潺身边,抓了云潺的手,把他往餐桌边拉。
边走,边撒娇道:“云潺哥哥,明明是一样的厨子和菜,可是我在自己宫中吃,就是没有在你这里吃香……”
云潺冷着脸:“嗯。”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云昙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看着云潺道:“云潺哥哥,这个时候,你不是该说:如此,以后,昙儿你多来倾心殿用膳?”
“噗……”
云潺还未有回应,元杳就笑了。
她笑看着云昙:“昙儿,你近日不仅长个头了,口齿,也越发伶俐啦。”
“真的么?”云昙问。
“真的!”元杳点头。
云昙开心地笑了。
他主动为元杳和云潺拉开了凳子,待两人坐下后,才乖巧地坐下:“云潺哥哥,杳杳嫂嫂,昙儿不仅在念书和习武,还有偷偷练习口才噢!
朝中那群大臣,整日太能说了!
昙儿只有练好口才,才能舌战群儒,让那群人乖乖闭嘴,别给云潺哥哥添麻烦!”
“哇!”元杳夸赞道:“昙儿也太棒了吧!”说完,她看向云潺:“是吧,云潺?”
云昙也满脸期待地看向云潺。
云潺喝了口茶,面色缓和了许多。
他抬头看着云昙:“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云昙难得被夸,双眼亮晶晶的,开心道:“昙儿会加倍努力,不会辜负云潺哥哥和杳杳嫂嫂的期望的!”
可怜的云小昙,并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卖了。
而且,还卖得很彻底……
长身体的孩子,吃饭格外地香。
用罢晚膳,元杳扫了一眼几乎被扫荡光的餐盘碟子,笑眯眯地问云昙:“昙儿,吃饱了吗?”
云昙接了宫人递来的手帕,擦了唇角,又用清茶漱了口,才乖乖道:“吃饱啦。”
“敲门时,你说有急事,现在不急了?”云潺在一旁问。
“啪!”
云昙抬手,在额头上用力拍了一把:“哎呀!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双手摆在桌子上,云昙正色道:“云潺哥哥,你和杳杳嫂嫂,要去行宫避暑么?”
“嗯。”云潺回道:“届时,你留守皇宫。”
“昙儿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云昙解释道。
“有什么问题么?”云潺面色淡淡地啜了一口茶。
“有!”云昙坐在板正,认真地问:“云潺哥哥,昙儿近几日念了好些书,有个疑问。”
云潺点头:“问罢。”
云昙搅着手指,认真道:“云潺哥哥,你和杳杳嫂嫂,快点生个孩子吧!
书上说,皇上去行宫避暑,都是太子留守皇宫。
看在云潺哥哥的小太子还没出生的份上,昙儿委屈一下自己,先帮他守一年。
其实,昙儿也想去避暑的……”
说完,委屈巴巴地看着云潺。
云潺:“……”
他捏着茶杯,问:“念书、骑射和玩,你更喜欢什么?”
云昙小声地应道:“玩儿……”
“喜欢玩是么?”云潺放下茶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若喜欢玩,朕就择一座城池,册封给你做封地。
择日,你就去封地。
届时,天高皇帝远,你想如何玩都可以。
这一生,你都待在封地好好地玩儿,也不必回楚都了。
你怎么逍遥快活,朕都不会干涉你分毫。”
云昙嘴巴张得能塞入一个拳头。
好半晌,他才回神,知道云潺是生气了。
他求助地看向元杳。
元杳递给他一个怜爱的眼神。
云昙鼓了鼓腮帮子,开口道:“云潺哥哥,其实,昙儿也没那么喜欢玩儿的……
吃喝玩乐,当一辈子废物,那就帮不了云潺哥哥了。
昙儿还是乖乖留守皇宫,等着云潺哥哥和杳杳嫂嫂避暑归来吧。”
见云昙这么乖,元杳忍不住开口道:“昙儿,这次,你留在皇宫。
等我从行宫回来了,就单独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云昙瞬间开心起来:“昙儿一定会守好皇宫的!”
云潺声音缓和了些许:“我会留人保护你的。”
“谢谢云潺哥哥!”
云昙开心得又喝了一碗汤。
踩着六月的尾巴,浩浩荡荡的避暑队伍,全部往北行,到了离大齐楚国边境仅八百里的凉城。
凉城,名字好,也是避暑的圣地。
这里,修建着楚国皇室最大最豪华的行宫。
同行的,不仅有上百的文武官员,还有官员家眷,十几岁的公子贵女,来了许多。
尤其是世家贵女,大多都是及笄到十七八岁之间,容貌学识,样样都不差。
只扫了一眼送上来的名册,元杳就大抵明白什么意思了。
往宫中塞人这种事嘛,明着塞不了,只能换个法子,暗着来了。
皇帝在行宫避暑,偶遇佳人……
啧啧!
元杳把册子递给云潺,酸溜溜道:“皇上,瞧瞧你有看中哪家的贵女,告诉我。
我下个懿旨,把她们都送去大湖养蟹。
中秋时,正好把这用琴声歌声熏陶过的蟹捞起来,寄往四国,给我的哥哥姐姐们尝尝。”
云潺正在脱外衫,闻言,不由地笑问:“杳儿,你这是醋了?”
“我才没醋呢!”元杳酸不拉几地道。
“真的?”云潺问。
“假的!”元杳没好气道。
这些大臣,还真是贼心不死!
好生气好生气!
她该想点什么法子,治一治他们呢?
这个法子,既不能失了作为皇后的气度,又能让自己身心舒坦……
“有了!”
元杳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