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取出食盒里的汤药,又取出一碟子糖霜,放在龙案之。
亲自用银勺喝了一口,才端给刘彻道:
“子夫只知道天家治理天下乃是天职。至于子夫……”
“照料好天家的身子,也是子夫的天职。”
刘彻一口喝光了汤药,将药碗丢在桌子,抓了一把糖霜塞嘴里含着道:
“哪来那么多的天职……你也只不过想找机会来看看朕是不是又在纵酒狂欢……”
“唉,诸事纷杂,千头万绪的不好理清。”
卫皇后笑道:
“臣妾听说天家为了修缮长门宫,不惜万金?”
刘彻大笑道:
“还以为你能多忍耐几日呢!怎么?这么快你就忍不住了?你也反对?”
代郡战事迫在眉睫,前线粮草紧缺。
然而。
就在这节骨眼,刘彻却在大兴土木修缮长门宫!
这事情……虽然朝会无人敢有异议,但是私下里可是早已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尤其是那些早些年跟陈氏一族有着过节的大臣们!
卫皇后摇头道:
“此事臣妾不好多言,不论是说多了,还是说少了,都不好。”
“天家乾纲独断就好,不必理会臣妾。”
刘彻长叹一声道:
“阿娇如果有你半分温顺,朕也不至于废后。”
卫皇后走到刘彻身后,很是温柔贤惠的帮刘彻揉着肩道:
“但愿姐姐能够幡然醒悟。”
刘彻摇摇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你的出生不比阿娇,自然无法理解阿娇那长到骨子里的傲娇!”
“阿娇的本性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她一个女子,被窦太后宠爱,被先帝宠爱,被馆陶那个不知进退的女人宠爱,后来又被我宠爱……”
“哎!说到底,还不是我们一步步把她推天?以至于让她变得无法无天,明知道魇镇之术乃是宫中大忌,她偏偏要逆天而行……”
噗嗤~~~
就在刘彻感怀伤秋之时,卫皇后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
这让刘彻有些愤怒,瞪着卫皇后道:
“很好笑吗?”
卫皇后连忙道:
“臣妾并非是在笑话姐姐,而是在笑话襄儿。”
“襄儿?笑话他作甚?”
“前些时日,襄儿入宫给我请安,顺带说到一些他近日的趣事,还结交了一位好友,堂邑侯陈安。”
说到这,卫皇后很是不易察觉的顿了顿,眼瞅着刘彻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才继续道:
“襄儿说,陈氏一族倒是也够冤屈的,魇镇之术不过是术士的胡言乱语罢了,没想到天家……”
“混账!这些话是他一个混账东西可以说的吗?我看这小子最近是不是缺教育了?”
刘彻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
“稚子无忌,还望天家切勿见怪!”
“想来襄儿也是这些时日与那堂邑侯相处甚恰,这才口无遮拦!忘天家念在襄儿义气的份,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卫皇后诚惶诚恐,帮着刘彻捋顺着气道。
良久。
“襄儿还说了什么?”
刘彻装出漫步经心的架势道。
卫皇后:“……”
捋了捋鬓发道:
“还说如果这种邪术管用,还要我大汉的万千军马做什么,只要发动魇镇之术弄死敌人,我大汉岂不是天下无敌?天家还担忧什么匈奴!”
刘彻愣了一下,继而笑道:
“胡闹!”
此时的他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
凭曹襄那个草包,他能想到这些?
那肯定是自己的好大儿陈安啊!
定是陈安这混账,这段时间跟曹襄相处多了,一时口嗨,便聊起了四年前的‘惑于巫祝’一事……
刘彻都能想到当时的情景。
月色下。
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借着酒劲,躺在陈府那落魄的院落内,高谈阔论。
陈安一时口嗨,说的那是一个来劲。
最后还不忘惴惴的补一句,“襄哥儿,这也是我跟你关系好,这才跟你说这茬,你切莫说与第三人啊!”
“天家的事,哪是我们这些落魄侯爷可以妄议的!”
曹襄还得很是不服气的嘟囔两句,“你是落魄侯爷,我又不是……”
想到此。
刘彻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卫皇后眼见刘彻并未有怪罪曹襄的意思,倒是一狠心,仿似下定决心道:
“襄儿可没有胡闹,而是很认真的跟平阳姐姐和我兄长说了这事。”
“他说堂邑侯陈安是个义气人,而且好像还有能力治好他的病!所以……”
“襄儿说,他愿意被别人魇镇,如果一个术士不够,就多找几个来!他倒要看看能不能咒死他!”
“咒死了,也不亏!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就用他一条命坐实了陈氏一族的罪名。也算是报效天家了!”
“若是咒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