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霞光终于从云雾中钻了出来。
江秋出门时,惊兰非要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她走到半路又给扯下来了。
毕竟是去抓狼,她怕自己带着这东西刺激到狼崽们,给自己增加打小怪的难度。
等她到时,江初云早就站在那里,跟江见深说着什么,边上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英俊潇洒,他竖着冠,单手抱着头盔,身上的甲还没卸掉,发间盖了些风尘仆仆的雪。
看样子是连夜敢来的。
就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剑眉蹙着,眼底积压着蓄势待发的不耐。
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大哥了。
而这个大哥在看到她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江秋走过去,随手将狐裘挂在了兰锜上,甜甜地打招呼:“爹,二姐姐,大哥!”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江见深这才看向她。
江秋兜起了自己凉冰冰得手:“昨夜下初雪,太激动了,没睡好。”
江初云嫌弃道:“这又不是第一次见雪,有什么好激动的。”
江秋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江初云不自在的把目光挪开了。
真是见了鬼了!
摔一回崖,还真转性了,昨天居然不是装的!
“那你今日尽力就好,别强求。”江见深嘱咐道。
“我昨天也是这么告诫她的。”江初云又补了一嘴。
江询从头到尾没吭声,他就是被强行抓回来做裁判的。
还是个走马观花的裁判。
他跟在江见深的后头,又领着两妹妹,一路走到渺无人烟的山脚。
“从这儿开始到这个顶峰,都是狼的领地,平时守备森严,寻常人都无法入内。”他清了下嗓子,指着后面的小山峰,
“这些狼是我们江家的根,狼性是江家的魂!哪怕你们平时要上这来,也需要父亲的手沼和节印。”
说话时,山里已经传出此起彼伏的狼嚎。
听到江秋耳朵里,全是各种花式的:
“来啊!上来啊!”
“赶紧爽快点,征服我们!”
“一天到晚窝在这,都快淡出鸟来了!”
江秋:“……”
本该令人闻风丧胆的叫声,到江秋耳朵里就十分耐人寻味。
她的视线跟着江询的讲解飘动,正望着顶峰时,山里紧赶慢赶得跑出来一名管狼的卫兵。
江询停下嘴。
卫兵忙得将他们所有人一一拜见过去,这才怀里掏出两块牌子给江见深:“统帅,这个是两位姑娘的狼符。”
江秋就看着这两牌子在江见深手上待了没几秒,又辗转到江询手上。
古代人办事真的麻烦……
江询托着狼符,继续讲解道:“训狼很简单,只要狼心甘情愿得被这狼符套上,就可以了。
狼的世界里以力量为尊,山峰越往上越强,狼王就在山顶。”
“所以冲得越高,训到的狼自然越好。但切记不可强求,凡是量力而行,以保全自己为先。”
他说到这,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江秋身上,却又像蜻蜓点水,不着痕迹地挪开了。
江秋:“……”
虽然并不明显,但这若有若无的敌意,真的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原主不会得罪过他吧!
淦!
江询说完就摊开双手,江秋和江初云各自从他手中取过狼符。
那是一个用黑金纹路雕画出狼的头颅,图案栩栩如生,逼真得威严和气势直冲灵魂,看得让人心神一震。
左下角还攥着一个字,秋。
等江询阐述得差不多了,江见深又强调了一遍:“你们收好的自己的狼符,就可以上山,遇到危险,直接发射烟火。”
“训狼的过程中,除了保全自己,那些狼崽子们也不能重伤!记住了吗?”
江秋把狼符揣入怀里,点点头。
然后在背后两个男人的注视下,和江初云一起走进了卫兵把守的领地。
昨夜下的雪根本化不了,山上现在是白皑皑得一片。
她抬头望着破天的高峰,轻轻吐了一口白色的……仙气。
江初云转头,傲慢地睨着她:“需要我让你半个时辰吗?”
“不用,不用。各凭本身就好,就算真输也得输得光彩些。”江秋大度地摆摆手。
然后给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初云愣在原地,等那背影消失了才反应过来。
气急败坏地骂道:“光彩?”
“我好心让她,她竟然还说我不光彩!”
“江秋!”
“你要是半路被我遇上,你就死定了!”
树被吓得“哗啦啦”掉了一地的雪。
江秋又熟练地躲在树上了。
她噙着笑容,看着从眼下跑过去的靓丽身影。
不急,不急。
狼王肯定不是一世片刻就能搞定的。
以自己现在的功夫,单纯凭拳头,肯定不能让狼王服自己。
还是要想办法讨巧才行。
她窜在树上默默观察着。
狼群的阶级划分的非常明显。
秩序也非常严律。
江见深能利用狼来打下一个又一个部落的领地是有原因的。
狼的骨子里有天生的好战和畏强的血性。
这都不需要刻意训练,就可以轻松拥有。
就像现在。
占据了整座山的狼,同驻守地的将士一样,戒律森严得重重把守,连只鸟都在它们的监测范围内。
她的视线往上方眺望过去。
江初云的实力确实不赖。
看得出来平日在府里,那个二夫人没少在她身上费功夫。
才十三岁的姑娘,杀伐果断,出手凌厉,很快就冲破了第一层狼群的包裹。
听说还饱读诗书,如果也是个男子,估计不比大哥差。
她忽然想起原主都可能有隐藏本领的天赋。
江家的武学基因确实也挺厉害……
本着不出则以,一出惊人,不留后患的原则,江秋耐着性子在树上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
山腰处。
江初云一面制服迎面而来的狼群,一面颇感困惑。
“奇怪?阿秋人呢?”
“这脚就算再快,以她的实力,也该被狼拦住了。”
“怎么一路下来,半个影子都没有?”
“总不能……躲起来了?”
那还像什么话!
江初云眼里露出鄙夷,愤懑间猛地挥刀,差点削到了跟前那只狼的脑袋。
狼憋屈得“嗷呜~”了一声,后面的几只跟着纷纷退开了。
“算了!她自己不争气。”她眼芒锐利的盯着那几只狼离开的背影,咬牙道:“我管她那些破事做什么!”
不多时,她离开以后,江秋又在这附近的树顶上,冒出了沾了一头雪的脑袋。
她摸了摸鼻子。
这样一直捡着便宜上来,好像是不道义了些。
还是换条路上去吧。
她望着距离逐渐变近的峰顶。
身上的散漫顿时烟消云散,杏眼里的隐约透着刺目的锋芒。
也是该热热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