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云第二天一早就离开驻守地,回都督府上。江询等人忙着审问活捉的刺客。
江秋一身轻松,胸口换了药,就准备出门。
结果被惊菊拦住:“姑娘身上还带着,怎么就要出门了?”
“去找元启明。”江秋绕过她就走。
惊菊急步跟上来:“姑娘这都受伤了,还要去习武?请一两天假也不防事的,当心落下病根子!”
“放心吧,我不是去习武的。”江秋拍了拍她脑袋,马不停蹄地走了。
她是去邀功,蹭便宜的!
江秋轻车熟路的进了院子,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小会,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睡?不能吧?”
江秋今天心情不错,耐着性子多敲一会。
又是小半会儿过去,里面依旧沉寂。
她拧着眉,用力拍着门框,却始终无人应答。
江秋察觉到反常,一边敲一边嚎:“元启明!元启明!”
“在不在!在的话好歹应一声。”
她心里很清楚元慎不会随便出这个院子,他藏身在这个院子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发现,何况营里被安插的眼线还没揪出来,他出去就是把自己置于虎口。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江秋没了耐心,“哐当!”一声,把门踹开。
屋子里整整齐齐,床是凉的,茶盏里还有小半杯的水,他的生活用品都还在。
江秋提着的心,卸了一半,又火急火燎的冲到主院里。
跑到门口,结果又被拦下了。
“我爹呢?”她喘了一口气,拉着门口的守卫问。
“统帅昨晚出去了,还没回来。”守卫一板一眼的回,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又多嘴问了句:“三姑娘这是有急事?”
江秋一顿,随口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急匆匆赶回院子,惊菊先前手头里的活都还没干完,一脸错愕地看着回来的人:“姑娘,你这么快又回来了?”
“把狼给忘了。”江秋说完打了个响哨。
破风一脸刚睡醒,不情不愿地从后院踱步出来,嗷了一声:“干嘛?!”
惊菊被它威猛地身形震慑到,始终不敢靠太近,下意识就往边上靠拢。
“陪我去见个人。”她不由分说把狼扯到外面。
到了没人的地方,才问:“还记得那天树林里跟我一起的小公子吗?”
破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点头。
“你帮我找一下他现在在哪?”
破风又打了个哈欠。
江秋话不多说,拔刀威胁:“找不找?”
破风:“……”
朔西山脉占地十分辽阔,它像一座雄伟的巨龙,蛰伏在大晋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以其庞大的身躯守着这片天地。
江秋骑在破风身上,皱眉望着四周环境:“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这地方早就远离了江家的大本营,甚至途径了好几个驻守地,比她之前落崖的地方还要远。
这一片已经挨着北边,山间全是各种各样的松,一仰头,白皑皑一片将天都要盖住。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破风不痛快地回道。
江秋十分痛快地给它脑门一巴掌:“仔细闻闻,具体在哪?”
破风嚎了一嗓子,被迫屈服于她的胁迫,循着那一丝缥缈的气味,细细搜索。
“诶,你等等。”江秋忽然注意到雪地里被风盖过的脚印:“是不是那?”
破风垂头,在细微的脚痕上耸动着鼻尖,也没说什么,直接顺着印记走下去。
那印记断断续续,并不明显,大半都被风和树头掉落的雪盖住了,还是要靠气味寻。
前行了小片刻,江秋终于在山涧的一个瀑布旁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一席白衣,像是融进了这雪色世间,可他又清冷,孤立溪流河畔,似藏在苍茫大地里无法捕捉的荧光。
江秋翻身下来,突然听到一声唳鸣,海东青正好从空中盘旋而下,朝着她疾速俯冲。
“这鹰……”江秋觉得怪眼熟的,又一时又想不起来。
破风面对直袭而来的鹰,如临大敌,俯身凝眸,像是准备随时干架。
元慎察觉到动静,蓦地转过身。
凝脂一般的面庞在旖旎得景色下更显光彩,他的长睫和俊眉上还结着一层浅薄的霜。
看清来人时,冷玉般得眸子露出些微异色。
他抬起胳膊,淡淡开口:“苍雪。”
苍雪扑棱了一下翅膀,一个紧急刹车,又调头回去,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然后挑着下巴,傲然地俯瞰他们
江秋内心的焦焚瞬间被他这一回眸扑熄,她快步走过去:“我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下初雪了,这儿风景好。”他低头抚摸苍雪,缓声说。
“看风景要看那么久?”江秋不信他的话,好奇地巴望着这只鹰:“你的脚印都被盖完了,至少昨日就来了吧?”
元慎微微一顿,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他面不改色地说:“风景实在美不胜收。”
江秋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有些不满。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像去挠苍雪的小脑袋,似是埋怨:“那你跑那么远,也不跟我说一声。”
苍雪立马展开翅膀,用力挥了两下,鹰嘴差点要往她手指啄,就被元慎摁住了。
江秋更不满了,嘀咕道:“怎么那么凶。”
元慎勾着浅浅的笑,“跟着主子的性子。”
“你不是一直嫌我教你时凶神恶煞,不近人情么?”他转身擦掉石头上的雪,朝着瀑布坐下。
那水似是热的,飞冲下来时,缭绕起腾腾白雾缠在水帘上。
跟仙境一样,确实美不胜收。
江秋着迷一瞬,在边上蹲下,往跟前凑了凑:“我可没那意思。你知道我这人的嘛,气的时候骂两句图个痛快而已。”
声音稍微带了点少女的娇憨。
破风第一次听她这么说话,一身的狼毛都压不住它的鸡皮疙瘩,直接跟她保持距离,乐得趴在后面看戏。
元慎瞥了她一眼,这才说:“我只是听闻你取得狼王,又遭遇刺客受了伤,便想着放你两天假,你怎么还自己上赶着找罪受了。要是为了轻功,大可放心,我不是食言之人。”
“你看你,老把我想成什么人。”江秋笑得一脸讨好:“我就是专门给你报喜来的。谁知道你消息灵通的很,已经知道了,早知道我不来了。”
“你那狼呢?”元慎问。
“喏,就在那呢!”江秋往后边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看客。
破风听到被议论的是自己,竖着的耳尖动了动。
元慎仔细打量着破风,又看了眼江秋,认真地说:“倒是比你乖多了。”
江秋:“……”
她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她不计较!
苍雪也不肯让她摸!
江秋一把抓起脚边的碎石头,泄愤似的,一颗一颗地往溪水里扔,然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