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荆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倒背着手,皱着眉在会客厅踱来踱去。
见我进来,立时原地立定,喝一声“拿下”,从门口飞进来两个身手矫健的侍卫,结结实实将我来了个五花大绑。
我慌忙道:“城主大人,我们有话好说。”
陆荆冷笑一声。
我只好一脸茫然的看着白逸尘。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明竺失踪了。”
我蹙一下眉,说怎么可能,晌午走的时候不还好好待着,这才大半天功夫,纵然出去未归,也不能就说失踪了。
白逸尘道:“可她确然是失踪了。你走后她去城南大慈庵上香还愿,让丫鬟在殿外等着。丫鬟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见她出来,去看时已没了踪影。”
我思前想后,这事似乎和我没多大瓜葛。但那有何用,如今运城哪怕被人踩死一只蚂蚁,陆荆也会理所应当认为是我横加一脚。我甚是不甘,忍不住申辩了两句:“我离开后去醉风楼听了半天的书,确然有不在场的证据。”
白逸尘道:“我下午去寻她,确然如此。”
陆荆闭上眼,叹气道:“云宿,你就是个灾星,走哪里都有祸事发生。”
听这口气,他或许还没敲定明竺是我掳走的,只是认定此事和我多少有一些干系。
“这两日,我和陆大人白公子总有些不解之缘,二位不都还好好站在这里。再说,明竺姑娘这才消失半天,或许两三天后自己便回来了,现在说失踪,为时尚早。”反驳完陆荆,我忽想到今日离开时那只再度拜访的河鹬,或许明竺并非失踪,而是所谓的主子传召。
我不能说。没人会信明竺被一只河鹬唤走了,还可能暴露明竺隐藏身份,亦或者还会将我拉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除非—
除非能先发制人,翻江倒海先将布局的人挖出来。
我拿定主意,问道:“陆大人,昨日枫树林一案,可有了线索?”
白逸尘摇头,示意我莫要往枪口上横撞。
我假装不懂,双目炯炯望着陆荆。
陆荆寒意森森的看着我。不消说,又和王四案一样,查无可查不得不不了了之。
我进言道:“此案一日不明,城主就一日不能给城民一个交代,云宿就一日洗不清杀人的嫌疑。况重阳酒会在即,三方五地的英雄齐聚运城,若不能会期内察破,城主难免会落得一个治理无能的骂名。”
陆荆道:“你倒是会审时度势。”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我一阵苦笑,“为今当务之急,是先查出王四等人究竟死于何故。而后再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城主若信得过云宿,请将此事交由云宿来查。”
陆荆一阵迟疑。
我微笑着看向白逸尘。
白逸尘道:“我愿意助云宿姑娘一臂之力,揪出幕后真凶。”
见陆荆还是迟疑,我又道:“云宿愿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若是揪不出真凶,我甘愿认罪服法,绝无怨言。”
陆荆一番权衡,点头应允,着人替我解了绑。
第二日我早早打扮完毕,白逸尘就赶来了,依旧肉麻的叫着我阿宿,问我有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我微微一笑,找出宣纸龙飞凤舞写下几行大字,写完后拿与白逸尘。
他一张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悬赏:一人乍死,无病,无伤,无中毒之象。何解?答对者可与运城第一美人共赴重阳酒会。”
读罢点头道:“如今运城群雄聚首,能人异士大大有之,这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万一届时明竺姑娘还是下落不明,可怎生是好?”
我对着白逸尘嫣然一笑,问道:“公子以为,云宿容貌比之明烛姑娘,如何?”
白逸尘一愣神,恍然大悟答道:“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又原样誊写了十几张,他就一直依在我身旁,替我研磨,换纸。写完后让白逸尘拿去贴到城墙、各大酒楼墙上和各街各巷的显眼处。
半日后他回来时耷拉着脸垂头丧气。
我问缘故,他叹息道,“西街柳树巷,又死人了,和王四陈皮一般的死法。”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死的哪个人?”
白逸尘回道:“西街包子铺的陈大娘,一直和捡来的孤儿阿宝相依为命,她死了,阿宝也不知是不是吓傻了,哭也不哭话也不说,只是痴痴的笑。”
我赶紧取了根银针包好,蒙了面纱让白逸尘带路往西街奔去,经过包子铺,进了柳树巷,穿过重重守卫走进陈大娘家。
陆荆站在破旧整洁的院子里,看着仵作验完尸体,将一道白布盖在陈大娘身上。小阿宝果然是有些傻了,盯着这一切痴痴呆呆的笑着。
我让白逸尘将阿宝抱起,脱了他粗布的的鞋袜,狠狠冲脚心打了打了几个巴掌,小家伙眼中流着泪,依旧痴痴的笑着。
我又拿出备好的银针,深深扎进其涌泉穴慢慢搓动,阿宝终于“哇”的一下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