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银针,熟练的按摩其百合、神门、太阳,风池四穴,阿宝渐渐安静下来,挂着泪珠睡着了。又央侍卫大哥将他抱去画舫,寻思着等他大好再替他访个师父。
阿宝失了依靠,以后难免被人欺凌,这师父还需有些身手。
陆荆勘完现场打道回府,顺便将我也拘到城主府。然后传唤相关证人。
街坊杨寡妇证言,陈大娘前阵子无意说起,想趁重阳酒会再小赚一笔,而后关铺安度晚年。
陈记包子铺隔壁大牛油坊的朱大牛揣测,这陈大娘,前阵子怕是得了一笔横财,招惹了什么人。
我问他如何得知。
朱大牛道:“三月前陈大娘包子铺将打烊时,店里来了一位头戴黑色斗笠的玄衣客人,不知道同陈大娘达成了什么交易,大娘脸上笑出的褶子就再没展平过,还说以后要享享清福。”
“那陈大娘再有何异常?”
“异常——”朱大牛努力想了想道,“倒是没有”。
三月前?不正是我刚出现在这里的日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黑衣人同陈大娘达成的交易,莫不成与我那些旧衣和鲜肉包子有关?
陆荆让他们退下,肃然问道:“云宿,你昨日可见过陈大娘。”
我摇头道:“昨日我从醉风楼离开,确然去过陈家包子铺,但铺门紧锁,未曾见人。”
“我着人查过,你昨日在醉风楼整整喝了两壶清茶,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香瓜子,两道小菜,后又加了一道东坡肘子,姑娘家家,想来已然饱腹,为何又去了陈记包子铺?”
我神色赧然,如实相告:“自是还需吃些主食——我一叫花子,食量自然不似粒米片菜的闺中小姐。”
白逸尘忍俊不禁。
陆荆道:“还查到前阵子陈大娘对一个新来的女乞丐十分关照。”
我道:“恩逾慈母,没齿不忘。”
陆荆冷哼一声,盯着我沉声道:“姑娘下针娴熟、精准,又熟知穴位,可曾习过医术?”
“医术?”我愕然,竭力回想,并不记得自己会医术。只好摇头。
但骤闻陈大娘横死,阿宝吓傻,我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取针赶来,又想也没想找准穴位施针推穴,再说不懂医术,怕是人鬼莫信。想来我失忆之前,约莫就是个救死扶伤、医术精湛的大夫。于是又紧跟着点头头。
陆荆面色微怒。“你这点头又摇头几个意思?”
他城府极深,惯于高高在上的端着,喜怒向来不形于色,言辞淡漠。偶尔发怒,也只是摆个一城之主的威严。现这般微带了怒气说话,谅来已是气极。
近日非常时期,运城三番五次出一些无头公案,桩桩件件都与我相关,而我身上疑点重重,总是一副一问不知或模棱两可的态度,陆荆多半认定是我从中作梗,而后假意敷衍,惺惺作态。
我看再隐瞒不得,老老实实将失忆一事做了交待。怀疑身后有人巧心布局之事自是略过不提。
白逸尘抱着臂若有所思。
我沉思一番,问陆荆道:“听闻城主和龙骨山同属一脉,可曾听说龙骨山走丢什么门徒女婢?”
陆荆摇头道:“二十年来,龙骨山一派只收过一个男徒,行踪不定;女婢倒是有三五个,我每年入山两次,都算眼熟,不曾见过云宿姑娘。”
白逸尘道:“会不会是陆家你这一脉的弟子?”
陆荆道:“我这一脉,学成弟子悉数登记在册,一查卷宗便知;至于是不是悬济院在学的,不如带云宿前去让众位长老看看。”
我暗暗计较,去悬济院这事,与陆荆而言,不过是公事一桩,但于我而言不仅有机会查身世、医失忆之症,或还能避开墨凉、碧穹的纠缠,实属一举多得。便欣然答应。
白逸尘看看我,又看看陆荆,皱着眉,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依我看,这悬济院,还是不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