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勋卓著的摩拳擦掌想将运城赶下高位取而代之,却对运城心存忌惮,还想让人觉得自己并非存心僭越,而是德高望重民心所向。
运城又急需不伤和气的打击一下这般人的嚣张气焰。
表现出来三方五地依旧是一派平和友顺的假象。
这也就不难理解,陆荆可能知晓了我的身份,还引狼入室,打着运城体面的幌子重金聘我来赴群雄宴。
无非就是想任我在重阳宴上好好搅和搅和,假我之手排除异己打击强敌。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想要的是轩辕破等人的狗命,他想要的是武林至尊的宝座,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谋而合。
群雄宴上,我若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极有可能添薪加火。
我若杀得太猛,以至于有朝一日三方五地联合起来讨要交代,他再顺理成章的将我推出去顶罪。
白逸尘若是从中阻挠,顺便再以实力与运城相济的剑城献祭。
隔山打牛,兵不血刃便能坐享渔翁之利,陆荆这算盘打得既响且妙。
可他精明,我也不傻,无非各取所需罢了。
轩辕破与金夫人吃了哑巴亏,又丢了脸面,神情十分鲜艳。
我怕好不容易点起的火就这么灭了,赶紧浇起了油:“既然酒和曲都没有问题,会不会是两位城主联合上演了一出好戏,而后嫁祸运城??”
轩辕破拍案而起,怒喝道:“大胆贱妇!休得信口雌黄!”
金夫人脸上肥肉一颤一颤,扬起嗓音道:“区区一个烟花女子就敢登堂入室,运城果真无人了吗?”
我徐徐上前,款款作揖,不卑不亢道:“二位城主方才想拉来顶罪的,不正是区区一个烟花女子。我若不自己辩解,将可疑之处道出来,含冤的不正是区区一个烟花女子。”
我连连两度提起“区区一个烟花女子”,好叫外人听清是他们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又趁机提点陆荆:“城主大人,云宿虽长居画舫,不谙世事,但多少也听说,瀛洲城和银城,对运城不满已久。且不论方才究竟有没有人下毒,最终丢了威严和容人之量的是运城,丢了体面的也是运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有这样的野心,谁的嫌疑才是最大。”
轩辕破冷哼一声。“如此说来,剑城和四大山庄,嫌疑应该也不小。”
白逸尘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道:“二位此时若是少了条胳膊缺了条腿,或者身上被捅了几个窟窿,剑城大抵难逃嫌疑,只是眼下这景象……还是别让剑城凑热闹了。”
墨凉亦摇着清扇,悠然道:“墨凉不才,确然会一点毒术。只是方才悬济院院长已然查明,两位城主毫无中毒之兆。再者,下毒須得近身,二位城主距离墨某,似乎略远了些。”
墨凉说着,眼风一扫交头浅谈的邬九一和尉迟枫,继续摇着清扇道:“至于无极山庄和天刃山庄,但凡脑子灵光一点的,都能想到和这事扯不上半分干系。”
言外之意,便是嘲讽轩辕破脑子不大灵光,脑间回路太过笨拙。
无极山庄精通太极八卦,天刃山庄擅长各类兵曲,都向来低调本分,极少惹是生非,确然嫌疑最小。
邬九一、尉迟枫点头道:“墨公子所言极是。”
“你——”轩辕破手指墨凉,大抵实在没什么措辞回怼,伸出的食指空悬片刻,狠摔长袖,愤愤落座。
我好言相劝:“轩辕城主,动不动便对人指气颐使,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气。”
他这么威风的人物,岂肯将我的劝诫听在眼里。
陆荆眼风一紧,深邃的扫过三人,老神在在的笑了。
飞凰山庄庄主墨凉,主动替另外两大山庄解围,而两大山庄庄主齐齐跟着附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座下诸人交头接耳不时唏嘘,便是最好的证明。
陆荆道:“离上一次墨家替四大山庄出头,大约已过了三四十个年头。”
他不是感性之人,三四十年前出生与否都未可知,突然这般怀旧,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方五地中,原数四大山庄实力最弱,没少受各大门派欺辱,故歃血为盟,联合起来成了三方五地不容小觑的一支,但首席之争从不停歇。三十多年前,墨凉之父墨无殇成功拜入鬼医门下,成了鬼医的得意门生,运城与飞凰山庄的关系也变得非比寻常。加之墨无殇少年有为,名扬四海,飞凰山庄便成功的取代无极山庄,成了实至名归的四庄之首。
飞凰山庄被师父灭门后,漠阳山庄作为后起之秀,慢慢获得了无极山庄和天刃山庄的拥趸。
几年前,漠阳山庄一夜之间被屠尽满门,无极山庄和天刃山庄各自为政,几近散伙,首席之位形同虚设。
观今日情形,风水回转,三大山庄怕是已然重新结盟,首席之位已然花落墨家。
我早该想到,以墨凉的城府和手段,几年之内重整旗鼓操纵时局,并不是什么难事。
墨凉悠悠喝了一盏茶,淡淡笑着:“陆城主当真好记性。”
我看不大惯他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道:“这便奇了。既然运城剑城、四大山庄都未曾出手,方才一出又是为何?”
陆荆玩转着手中的山核桃,沉声道:“本城主也十分好奇,两位城主究竟对运城积攒了多少不满,才会这般公然挑衅?”
轩辕破将手中茶盏捏得粉碎,咬牙切齿指着陆荆的鼻子道:“陆荆,你莫要欺人太甚!”
陆荆微眯着眼,抬手婆娑着轩辕破的手背道,叹道:“轩辕城主这只手生的漂亮,埋在小菊山做花肥,应该不错。”
轩辕破脸色蓦然惨白,极快的将手缩了回去,在这极快的间隙,右手已然黑青一片,肉眼可观的慢慢肿胀起来,一会儿功夫,宛如烹熟的黑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