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巷子是整个充城最繁华的一道街,也是各种物品最昂贵的所在。
在一天最繁忙的时间,整个张家的队伍打着锣放着炮穿街而过。所有人驻足观望。
张家的那些长者们此时已在绸缎庄内等候。
不少跟着队伍来看热闹的李家村的村民们,看着那华丽的店面指指点点,各种感叹。他们村里的店子是在北街巷子,那是条以便宜货著称的小街。卖的也是些最便宜的削薄土布。双方差别可算天地之隔。
陈然生于帝王家,对于豪华之类的见得多了。但从这店面跟街面上的其它店子的对比,他还是能看出来,张家是真的下了大本钱了。
陈然扶着李月英下轿子。当你想要让一个人受到尊重的时候,你自己就要首先对其表现出极大的尊重。
那些张家的上层人物们,这次是冲着陈然来的。此时见他如此重视的扶着那位老太太,自然也都有样学样的对待。都纷纷上前搀扶。
那张难知的族叔,作为族中比族长还高一辈的人,亲自笑眯眯的帮老太太开路。比对他亲娘还热情。
陈然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热情。某种意义上,他此时也能明白到,这大约就是二弟在皇宫里的生活吧。同在皇宫之中,人与人的生活境遇差别是极大的。作为谪子的陈然连囚徒都不如。而二弟则永远被热情,笑脸,赞美,所有的一切好处包围着。
李月英虽然没见过多少大世面,但她有种无欲则刚的人生态度。见到那些大人物,倒也淡然,只是冲各人礼貌的笑笑。
陈然觉得一切都挺好。
就是李家村的人们感觉不那么好。此时各种现场的情况早已被通知到了李金那里。
村里的几个长辈们坐在没有光的小屋里,对着桌上的几杯苦杯,都闷不作声。
当然也有脑子活的,这时说,“以后咱村布店,找李月英拿货?”
村长李金有点牙痛起来。
……
张难知这个人属于真正的武痴,上午将店铺交结之后。就没在绸缎庄内了。
李月英在他们村里的布店干了十几年活,对于绸缎店内的活计虽然不算熟,但也算有经验,当天就在各种学习下上手。
张家本身是为了巴结陈然,自然不会在店内人员上留什么暗手,能放在店内办事的也都是真正得力的人。
陈然到处看了一圈后,对于李月英看管这店子倒也放下心来。
绸缎店很大,后面有给帮工的工人安排的住所和掌柜们的住处。陈然在其中选了一个离其它人远,又宽大的房间当自己的住。
张难知在陈然安排好住处后,他又来到了绸缎店内,这人显然不是想看生意上的事,问了陈然的住处就,跑到陈然这里来了。
他之所以会下午又跑来,是他弟弟张难省的意思。毕竟店子送给陈然了,也别直接就走,多聊聊,还得让他知道,这里离张家大院不远,以后可以多走动这些。
张难知显然不习惯干那些事,很快就把话题聊到修练的事上来。
对于武道界内的那些事,陈然也是非常想了解的。他此时武功已练得不错,就开始琢磨要不要开始出外闯荡。所以也乐得跟他多聊些外面的事。
“所谓世家,就是那种以血缘作基础的修练大家族。武道修为高的人物,往往会总结修练经验,然后形成一种陪养后辈子孙的体系。”
“这种体系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反复提纯后会变得越来越强。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武道世家子弟都会很厉害。但大部分武道世家子弟的起点肯定比普通人要高得多。而且修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也有更多的解决之道。不至于完全不知所措。”
他说的这一点,陈然倒是深有体会。他之前就遇到一次瓶颈。
“当然这世上也不只有世家才是武者的唯一出路。还有一种能出路,那就是门派。”
这是个陈然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仔细的听张难知说,“比如武道界赫赫有名的七分堂,他门下的弟子高手颇多。也一样是由流派中的长老和高人在不断的完善修道体系。他们发崛有天分的弟子的态度,不向世家,只选自己家的亲戚。不依血缘关系,所以选择弟子的面会更广。”
“门派中天分好的弟子,往往更容易出头。所以好弟子会更多。”
“但是门派择徒标准极高。我当年游历天下,因为年纪大了些,那些门派就不收我了。”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
“而且,毕竟人都有私心,所以门派往往对于弟子愿意付出的好处要比血缘关系的宗门少得多。也难免会有藏私的行为。”
“给于的练气药之类的宝材要少得多,而且有些心法绝招也不教给亲传弟子,师父到临死前才肯教关键绝活。这也是为什么门派虽然有更广泛的弟子来源,但是却并不能完全碾压世家的原因。而且有些门派还会出一些变故,比如师父意外死了,那么本门武功也就变成了残本。门派就越来越弱了。”
“门派内的弟子,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不到最后,学不到核心真功夫。”
陈然对这些倒是有些向往,他自己此时手中唯一的秘籍已经被修到圆满。所以特别想再拿到新的秘籍。心说门派这种组织,武学不知是什么样的?既然能开宗立派,想必也不会是普通的本事。
张难知,“当然也有一些是二者兼有。比如有些世家一方面并不传核心功法给外人。但一边还是在招收外门弟子。这些人往往被当成炮灰。这类打着门派的幌子,行的是世家的实,比如密云宗就是。充河城一霸铁手门也是如此。”
“铁手门号称门派,事实上主要的传人都是郭姓,对于本地的其它大族都极防备。但却召收了一堆的外门弟子当炮灰。只教粗浅的外门功夫。”
张难知身为充河城四大家族之一,算是对此怨念最深。
……
天晚之后,张难知已走。
绸缎庄打烊,插上门板后,李婶提着灯笼来找陈然。此时已经天气已渐暖,外面已经有青蛙的声音咕咕……的此起彼伏。
李婶在蜡烛下一笔笔把今天的账给陈然看。陈然显然不太想在这方面花时间,只是挥了下手说,“阿娘,你收账我很放心。不用每项都算给我看了。”
李婶有点急,“这可是不小的钱数。”
陈然摇头说,“多少钱你帮我收着就是了。还有,平时要花什么钱,你自己作主。”
“这怎么成呢。”李婶显然不同意。陈然,“没什么不成的。你当掌柜也总得有自己的花销吧。”对于这家店铺,陈然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如张难知他们所想的被栓在这里。
张难省在商业上颇有天份。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武道才是说话的关键,否则任你多能作生意都是被宰的羊,否则张家何必来巴结陈然。
但陈然怎么都不可能被一家店就栓着不动的。
“对了,今天接手绸缎庄的时候,有个人来送礼了。”李婶这样说。
因为陈然和李婶在这充城都不算是有多少熟人。而且这次给店子的事,还很突然,也根本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所以陈然多少有点奇怪了,“送礼?谁?”
李婶,“郭东立,就是那个放贷的。”
李然哦了一声,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能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接了这绸缎庄的生意。这人的反应之快,倒也说明他能在充城混下来,不是偶然。
一夜无话后,第二天上午。陈然刚刚起床吃完饭。
那郭东立居然就来了。
陈然有点奇怪的看着进门拱手的他。这人上次被他打了。理论上,挨过一次揍,再见面时,多少地有点眼神躲闪。
但这家伙却自然得很,甚至眼神中还有几丝兴奋。
陈然心下倒是觉得这人脸皮够厚是个能成点事的人,嘴上却并不说话。那郭东立,将几枚白花花的银子从托盘上拿下,并排摆在桌上。以陈然估计那最少有五两了。这不是小数。
陈然,“找我有事?”
那郭东立伸长脖子靠近陈然,压低声音说,“最近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