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梅?”
明泊先是一愣,接着轻笑出声:“云旗,你莫不是要学枪?”
云旗没有出声,只是盯着明泊眼睛,算是给出了答复。
“师父确实有一柄雪中梅,但不在天剑阁中。”明泊顿了顿,“而且,他已经不用枪,好多年了。”
“多谢解惑。”云旗抱拳,不再多言。
他对这明家公子无半点好感,自然也不愿同他多说。
且不说这家伙对云旗的恶意,单单是他对师兄的所作所为,云旗都有理由给他上一课。
几人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大门两侧守门弟子见到领头明泊,皆是神色一凛,抱拳朗声道:“明公子。”
“都是同门,两位师兄叫我师弟就好。”明泊嘴上这么说,可表情却无半点温热,“这几位都是同门师兄妹,我已同执事打过招呼,带他们来这里看看。”
“明白。”
两弟子点头,侧移一步,明明是明泊师兄,可表现得却像是家仆一般。
这也难怪,虽说都是在天海宗之中,可人毕竟也分三六九等。
含金匙出生之人,就算晚个一百年入门,也终究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等闲视之的。
只是这般姿态,云旗虽谈不上鄙夷,可也实在是瞧不上眼。
大门缓缓打开,几人跨过及膝的门槛,向天剑阁之中走去。
从远处往这座高塔,已是气势雄浑,而今走入塔中,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浮空的平台。
八条粗壮如马车的铁链从塔顶垂落,勾连平台一角,将这座宽阔平台吊起。
平台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山崖。
这并不只是一座依傍山势的高塔,而是一座修建在悬崖上方的建筑。
抬头不见塔顶,低头不见谷底。
空旷塔中,回荡着几人的脚步声。
“说是叫天剑阁,剑呢?”苏星瀚仰着脸四处张望半晌,忍不住挠着脸问道。
“别着急。”
明泊勾起嘴角,从腰间取出一枚纯黑令牌,扬手抛向空中。
那枚令牌升至高点,却并未坠落,而是静静悬浮不动。
一阵细微而密集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一把又一把造型各异的神兵利器缓缓浮现,每一把都好似漂浮水中的藻荇一般,上下微微浮动。
千百把神兵,将整座平台笼罩。
云旗微微眯起眼睛,身上气力不动声色地运行。
磅礴剑气,仿佛九天之上悬垂的瀑布,铺天盖地奔涌而下。
常人眼中,只有那千百把闪烁寒光的兵器。
可云旗视线之中,却是一团又一团蓬勃迸发的汹涌剑气,或如潮水一般起伏,或如漩涡一般扭转。
“这就是……天剑阁。”柳听枫抬头看着这壮观一幕,喃喃自语。
“那一柄赤红剑,是百年前红雀剑神洪乐颐所用,传说曾一剑断了凌河水。”
“那把像月牙一样的刀,是天冶峰剑潭所铸,因刀意太盛,一招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功力尽散。”
“金丝柳叶鞭,昆仑柱西圣女所用,当年镜门松动,西圣女一人一鞭退三大妖,最终守得镜门不破。只是那一战也让这金丝柳叶鞭受损。”
……
明泊指点着头顶悬浮神兵,一边介绍着。
只是听那平淡叙述,就已经能感受到那一把把神兵之后波澜壮阔的故事。
明泊视线从头顶兵器扫过,视线最终定格在两柄狭长细剑之上。
“这两把剑,就有意思了。”
他缓缓抬手,那两柄相交细剑自半空之中直落而下,最终悬浮在众人面前。
“这两把剑,名为赤子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传闻是当年三十四任宗主自剑冢之中拾得。”明泊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身旁苏星瀚,“只是这两把剑,却并非所有人都能拿得起的。”
“什么意思?”苏星瀚顺势问道。
“赤子剑,又名处子剑,唯有守童子之身少男少女,才可将双剑持于手中。若是破身,则易糟反噬。”明泊顿了顿,声音稍稍扬起几分,“所以苏少爷,可是千万不要碰到了,免得惹了麻烦。”
云旗闻言,心中忍不住轻笑。
苏少爷怕是又要上钩了。
果不其然,苏星瀚一听这话,脸顿时涨红起来,一撸袖子,扬声道:“明泊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拿不得这剑?”
若是这里只有云旗几人还好,可柳听枫就在苏星瀚身旁。
先前在叶城枫叶阁,这家伙曾信誓旦旦发誓没做过对不起柳听枫的事,此时自然是不能露怯。
只是云旗也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唬人,还是真的如所说那般“忠贞不渝”。
“那你的意思是,你拿的起咯?苏少爷,可别开玩笑了。”明泊一挑眉,故意道。
苏星瀚大手一挥,义正辞严:“起开,你个花心萝卜怕是连醉月楼的老鸨都抱到床上过了,自然拿不得,小爷可跟你不一样。”
他大步走到悬浮的赤子双剑前,深吸一口气,稳稳站定。
“打肿脸充胖子,出了事可没人替你兜底。”百里牧歌抱臂胸前,冷冷开口。
看样子她也不相信,苏星瀚真如自己所言那般纯真。
柳听枫只是站在百里牧歌身后,低头看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旗则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锁定在那两柄赤子剑之上。
苏星瀚被百里牧歌这么一激,更是气血上涌,也不再废话,抬手便将剑柄握在手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我说什么来着?”苏星瀚一扬下巴,满脸得意。
只是笑了几声,他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僵硬了几分。
“看来苏星瀚,你也倒是个言行如一的人。”明泊见到这一幕,也并未惊奇,只是笑了笑。
到是百里牧歌跟见了鬼一般,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少年。
“呵……呵呵,那是自然。”苏星瀚干笑两声,接着将手中赤子剑重新抛向空中。
只是除了云旗,没人注意到,他松开剑柄的手掌,迅速地攥紧在一起,接着又藏在背后。
“这儿只是藏剑处,再往前走,就是断桥了。”明泊指了指前方,“跟我来。”
说罢,他便迈步自顾自走去。
其他几人也都跟了过去,于是停步的云旗便落在了最后
他仰头,看向那赤子剑的剑柄。
一抹不易察觉的反光,在剑柄末端闪烁。
云旗又抽了抽鼻子,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却并不是百里牧歌身上香味。
是什么味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