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腥草、露薙葵与猪油按相同配重研磨成糊,煮沸后凝聚成丹。
食用者精力充沛,神采焕发,行床笫之事更是龙行虎跃,如有神助。
说白了,便是云旗发家致富的宝贝——回龙丹。
只是那味道与普通回龙丹,却又有些许不同,似乎多了些脾性稍烈的药材,闻起来少了几分温和。
云旗不动声色地举起手臂,将手指凑向鼻尖。
果然,相同的味道。
他看向司寇涿,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看来这位司寇公子的目标,并非只有苏星瀚一人啊。
“不要动,这里发生这么大动静,门内弟子很快就会过来。”司寇涿并未察觉云旗视线,仍做出镇定模样,大声喊道,“稍等片刻,不用慌张。”
苏星瀚听到这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猛地扬起脸,看向对面云旗和百里牧歌。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竟是有几滴口水沿着嘴角淌落。
那幅模样,三分痴傻,七分癫狂。
“我不能死……”他喃喃自语,视线牢牢锁定在百里牧歌脸上,“我不能死……”
“苏星瀚,你清醒点。”百里牧歌被他那灼热目光盯得很不舒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还是个处男啊,我不能死!”
苏星瀚仰天长啸,面目狰狞。
只是这台词,着实有几分不应景。
“苏公子……”柳听枫握着铁笼栏杆,怔怔看着对面三人。
“退后,听枫。”
明泊向前一步,将柳听枫挡在身后,声音低沉:“他现在很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苏星瀚猛地扯住早就破碎的衣领,用力向下撕拽。
他本是苏家二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入天海宗也只是去了小角峰,力气比起百里牧歌估计也多不了几分。
可这一扯,却是生生将他身上衣衫拽成了碎布条。
只是如此,苏星瀚还并未停手,而是双手拉住腰带,向下褪去。
“苏星瀚,你要干什么?”百里牧歌皱眉,叱喝道。
回答她的,是苏星瀚越来越浑浊的目光。
那眼神简直是赤裸裸地,不加任何掩饰地透露出“欲望”二字。
云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明泊和这司寇涿,本就是蛇鼠一窝,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手段更是下三滥的很。
他虽并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是如何计划,不过心中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苏星瀚拿赤子剑,就是明泊吃准了这家伙性子,故意激他,那剑柄上恐怕早已做了手脚。
回龙丹是什么东西,云旗比谁都清楚。
那这司寇涿的目的,恐怕就是让苏星瀚对百里小姐,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在场这么多证人,就算是拿了赤子剑因为走火入魔,苏星瀚也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罪名。
如此一来,苏星瀚和百里牧歌的名声毁了,以柳听枫与百里牧歌的关系,亲眼见到这一幕,也不可能再与苏星瀚有半点瓜葛。
而射向自己的那一枚钢刺,恐怕也是同样目的。
不过这司寇涿,也是个变态中的佼佼者。明明连百里牧歌用过的杯子都不放过,却能忍心看她在自己眼前被人玷污。
饶是云旗自诩心平气和雷打不动,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
妈的,狗东西。
我辛辛苦苦躲到青竹峰,去趟叶城得拿绷带糊脸,走路都不敢使劲甩胳膊,就怕一个不对惹上你们这些人。
现在好了,老子避之不及,你倒上赶着过来找事。
云旗盯着对面明泊和司寇涿的脸,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铜戒。
他心中已是打定主意。
这两个人,得吃点苦头了。
就在他思虑间,苏星瀚已经麻溜地将身上衣裤脱下,只剩一条底裤晃晃荡荡。
“你要是做傻事,别怪我不客气了。”百里牧歌嫌恶地皱眉,手掌反握在剑柄之上。
苏星瀚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臂,双手成爪。
两道寒光自石窟顶端呼啸冲下,旋转着飞来。
那是自天剑阁外围飞来的两柄赤子剑。
“百里牧歌!”
苏星瀚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手掌正对准那两柄飞来的长剑。
“当!”
赤子剑划破手腕粗的铁栅栏,直飞苏星瀚身前。
明泊和司寇涿眼中,皆是闪过一丝狠戾。
只是这两柄剑,却并未如他们料想那般,飞到苏星瀚手中。
只见赤子剑在苏星瀚身前忽然诡异地扭了一圈,接着向上翘起,剑柄不偏不倚一前一后,正中苏星瀚脑袋。
“……”
苏星瀚两眼一翻,踉跄几步,仰面倒地。
断桥之上,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
明泊更是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你妹的,知道这家伙是个废物,没想到竟然废到这种程度。
只有云旗将背在身后的左手重新放下,深藏功与名。
御剑而已,他六岁就会用这法子运柴火了,别说拿剑柄砸苏星瀚脑袋,就是用刀尖在明泊脑门上刻个字都不是问题。
那两柄赤子剑撞了苏星瀚脑袋,在空中又晃晃悠悠转了几圈,“噌”地插入地面。
百里牧歌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苏星瀚,握在剑柄的手掌一点一点松开。
司寇涿看着这荒诞一幕,却并未露出些许讶异,而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云旗。
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说不清的意味。
云旗自然知道司寇涿在想什么。
以入门半年弟子的水准,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射向自己的那枚钢针的。苏星瀚既然犯病,那云旗现在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云旗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山海苑激怒青鬼那人就是司寇涿,而且他并未看到自己对青鬼出手,否则不可能会想在自己身上故技重施。
只是,自己又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骗过这变态呢?
难不成,只能装疯?
云旗下意识地扭脸,看了一眼百里牧歌。
百里牧歌被他这一看,浑身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后退一步:“你又怎么了?”
只是这一退不要紧。
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从两人脚下桥面传来。
云旗低头,只见细密裂缝从那两柄插在地上的赤子剑,迅速蔓延开来,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百里牧歌脚下。
“不好。”
云旗猛地转身,想要抓住百里牧歌手腕。
但已经迟了。
“轰。”
意外来得太突然。
一声震响,百里牧歌脚下本就倾斜的桥面,顿时四分五裂。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
百里牧歌与脚下碎石残砖,一同坠落。
“牧歌!”柳听枫哭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云旗站在断崖边沿,望着百里牧歌的眼睛。
不可思议。
那双眼睛,平静的不可思议。
就仿佛坠落的不是百里牧歌自己,而是云旗在离她远去。
强烈的既视感,再次涌入云旗脑海。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半年之前,那条凌河之上,晃晃悠悠的渡船里,幽暗的铃兰芬芳萦绕鼻尖。
披着黑袍的女孩,坐在自己面前,轻轻掀开面纱。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我一定……见过的。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云旗一咬牙,纵身一跃。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向深不见底的断桥之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