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糖葫芦!好吃不粘牙的糖葫芦!”
“冻梨儿~冻梨儿~皮薄多汁的大冻梨儿!”
“肥——牛肉嘞!”
挑着货篮的小贩在沿街叫卖,穿行在集市的人群熙熙攘攘……
一股浓郁厚重的市井气息,霎时扑向了在西街中缓步前行的苏牧。
看着四周健康红润的面庞,以及他们脸上各色各样的表情,一抹安宁的情绪渐渐抚平了苏牧心中的烦恼。
或许这才是县城该有的样子。
缓步融入人群的苏牧,一边向着与徐公子约定的地点慢慢走去,一边若有所思地在人群中寻觅着什么。
咕咚,咕咚。
很快一阵清脆的拨浪鼓忽然流入了苏牧的耳畔,循着声源望去的苏牧很快便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身着短衣挑着货担的卖货郎,手里拿着一根竹制拨浪鼓的他,正卖力地晃动手里的小鼓。
“这位大人想要点什么?”见到苏牧快步贴近自己,卖货郎收起拨浪鼓的同时,脸上立即堆出了一副热情的笑脸。
“有针吗?”看着货箱上刻着的“日用杂货”,嘴角微微扬起的苏牧仔细询问道。
“就是那种缝衣服用的细针,越细越好。”
“有的有的!大人稍等!”
虽然大男人买缝衣针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本着卖出一份是一份的原则,卖货郎还是麻溜地从箱子里掏出来一串用棉线串起来的细铁针。
细心将它们分拣开来的卖货郎,笑容满面地开口询问道。
“大人请问你要几根。”
对于货郎手中铁针纤细程度十分满意的苏牧,忽然抬起右手摆出了一个怪异的造型。
“我全都要。”
……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买好“武器”的苏牧,一路在西街走走停停,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时,才慢悠悠来到了他与徐公子约见的地方。
茶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这个原本用来修身养性的场所,已然替代了酒肆成为了商贾雅士们歇脚休息的场所。
而苏牧与徐公子约见的李家茶馆,则是黄岛县内规模最大的茶馆,几乎所有路过县城的游商都会花时间到这来坐坐。
一方面可以品味到质量较好的茶水食物,另一方面也可以探听到一些当地热门的讯息。
“欢迎光临,请问……又是你!”就在苏牧走进茶馆大厅,来到柜台边的同时,原本满脸笑容的少年小厮竟是隐隐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今天没特价茶饮!最便宜的苦茶六文一壶!要加开水自己去后厨加!”
看着毛头小子脸上明显嫌弃的表情,苏牧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头。
虽然在官府做事听起来很威风,但他们这些没有官职傍身的壮班民壮,其实生活过得并不算滋润。
论地位,作为县城里最大的茶馆,李家茶馆平时孝敬的也是苏牧上级的上级,衙门里地位最高的那几位大人。
对于他们这种每天在大街上巡逻的普通衙役,自然是视作普通客人。
论消费,年俸大概只有二十两左右的他,也不可能每天都点些名贵的茶叶来饮用。
因此为了节省用度,苏牧每次来听消息都只点最便宜的特价茶饮。
而且每天能在茶馆里待很久的他,一般都要加很多次的开水……
“咳咳。”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之后,收起脸上尴尬表情的苏牧正色地开口道。
“今天我需要在这会见一位大人,你有没有好点的茶叶推荐?”
“就你?!能见多大的大人?”看着苏牧身上朴素的窄袖长袍,满脸鄙夷神色的小厮忍不住奚弄道。
“是街口卖瓜果的王婆?还是巷尾宰猪的胡屠户?不会是你在那甜水巷里的……”
咚!
不等苏牧出声反驳,一记沉重闷锤便打到了小厮的头顶。
“老掌柜平常是这样教你待客的嘛?!”
在苏牧讶异的目光里,一个扎着单马尾,面容清秀的少女捏着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小厮的脑袋。
“姐……掌柜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
就在小厮捂着脑袋认错的同时,对着苏牧拱了拱手的少女,大大方方地开口道。
“胞弟愚钝怠慢了客人,茶馆愿赠一壶本地毛尖略表歉意,您意下如何?”
“这倒不用。”跟小厮还算熟络的苏牧,自然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生气。
目光在价目表上来回巡视的苏牧,看着品种繁多的茶叶不禁有些头疼。
“要不这样吧掌柜,我有一位从郡城来的客人,您给我推荐一种合适的茶叶怎么样?”
“嗯……好吧。”目光轻轻扫过苏牧衣装打扮的掌柜,思索一会儿后柔声开口道。
“郡城靠海品茶口味偏鲜,来一壶高山竹叶青,汤色嫩绿明亮,滋味鲜嫩醇爽刚好适合他们的口味。”
“多谢掌柜的推荐。”
看着价目表上高达半贯的价格,有些咋舌的苏牧,一边掏出银子付款,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转身离去的倩影询问道。
“你们家换了新掌柜?你姐姐看起来年纪不大呀。”
“因为我姐姐厉害啊!”虽然之前刚被掌柜胖揍了一顿,但谈起姐姐小厮脸上还是写满了骄傲。
“郡城的茶道大会你知道吧……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我姐姐煮的茶比郡城很多茶道大师都好喝就行了。”
“原来如此。”心思完全没在对方给出的答案上的苏牧,凝视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倩影,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姐姐她……最近有去过县衙吗?”
“当然去过!陆大人最喜欢喝我姐姐泡的茶,每隔几天都要邀请我姐姐去衙门做客。”
看着对方一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模样,眉头微蹙的少年小厮,忍不住又一次出声打击道。
“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姐姐要嫁也是嫁给陆大人那样的青年才俊,我看你啊还是想想隔壁卖菜的小芳就行了。”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才行,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这跟咸鱼有什么关系?”
得到肯定答案的苏牧,也不多跟这个毛头小子多做口舌纠缠,缓步向茶馆内走去的他,面色却是隐隐一沉。
又是脂粉的香味。
从他的观察来看,这位李家茶馆新上任的掌柜小姐,今天脸上并没有涂抹脂粉,风风火火的她也不像是能耐心化妆的样子。
但那股诡异的脂粉香味,却宛若跗骨之蛆一般紧紧黏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