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流依旧憨憨的冲着锦灿笑了笑,锦灿心内也对这个大智若愚的表弟无可奈何。
既然江崇已然半醉了过去,那这便恰好是锦灿解答心内疑问的大好时机。
大约是心内那股莫名其妙的信任作祟,这些事情锦灿并不避讳荇流。
锦灿在江崇眼前晃了晃手,再三确定江崇真的迷迷糊糊了。
犹豫着低声问到:“舅舅,为什么我不应该去长安?真的只是因为我那位父亲吗?”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到底是谁?难道我不能知道吗?”说着锦灿语气不禁有些尖锐,眼里泛着水光。
荇流急急忙忙的按下了有些失控的锦灿。
锦灿也知道了自己有些失态了,强行按耐下了自己的情绪。
再想问些什么,却见江崇已然呼呼大睡。
见状,锦灿与荇流也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喊了人搭把手将江崇的扶回了房去。
眼见着众人喧喧闹闹,锦灿心里竟也生出几分格格不入的疏离寂寞来,心里积攒了一天的喜悦也蓦然冲散了几分。
夜凉如水,一弯轻轻冷冷的明月懒懒的悬在天上。
锦灿心里并不平静,卷着两坛女儿红飞身上了屋檐。
万籁俱寂,唯风声入耳。
锦灿身上的玉佩在风声里竟微微发出泠泠声响。
锦灿惊奇的发现自己心中对于认亲这件事心中并不全然是在心头萦绕的那些喜悦。
不可否认,看到荇流与舅舅父子情深,她心里也许是有那么些嫉妒的。
更何况,无论是母亲还是舅舅,提起她的父亲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刚才竟然没有套出些什么话来,锦灿心里又涌现出些懊恼。
短短两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委实过于惊险了些,何况她素来引以为傲的武功也略逊人一筹,江崇这样的大侠也就罢了,可不过区区一个沙盗自己也对付不了。
锦灿愤愤饮下一口女儿红,心内却五味杂陈。
喝到尽兴时,却凭空多出一只大手拦住了她手中的酒坛。
锦灿看向来人,正是原本已经被她和荇流灌的不省人事的江崇。
“舅舅?”
“你这样一人独自饮酒有什么意思?该是配上一首离歌,或笛或箫,才有些味道。”
锦灿懒懒一笑:“喝酒就是喝酒,本是图一清净,若有人在旁吹笛弄箫,岂不扰了好好的清净之所,不过附庸风雅尔。”
江崇无奈一笑,夺过了锦灿的酒:“哦?如此讲来,我这大老粗倒成了附庸风雅的酸臭文人了?”
锦灿没说话,心内想着:我可未曾这样讲。
“舅舅你怎么醒了?”
“是啊,倒也没叫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灌醉了去。”
“那你为什么装作自己喝醉了?”
江崇哈哈一笑:“我不醉,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荇流那傻小子,怕是见到你高兴坏了,连他老子的酒量也忘的一干二净了。倒是你这丫头,和你娘一样,心思缜密。”
锦灿把心里的疑惑和好奇都摆在了脸上:“这话什么讲?”
“你怕是对我仍旧心有疑虑,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啊。”
锦灿看着江崇推心置腹,再想想自己心中的顾虑,不禁俏脸一红。
江崇并不恼怒,反而爱怜的摸了摸锦灿的头:“你呀你,和你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秉性。不过心有防备是件好事,起码不会叫人不明不白的骗了去。”
“那我娘当年可是叫我爹不明不白的骗了去?”
江崇侧过头:“哼哼,我猜你这丫头也就是个刨根问底的主儿,不过你怎么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不是他骗了我娘,负了我娘吗?要不他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若是这样想,倒是也无可厚非。”提起往事,江崇面色淡淡。
锦灿看着江崇这幅不痛不痒的世外高人样子突然便来了气,他简直才和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这幅瞒着人刀枪不入的样子难道是江家祖传?
忽的恶向胆边生,愤愤的砸了手边的一个空酒坛。
江崇被锦灿突如其来的脾气也吓了一跳。
锦灿气冲冲的质问:“什么叫无可厚非,是你们的事情无可厚非,还是我无可厚非?你们为什么总是这样敷衍我?”
江崇哭笑不得,随后意识到锦灿喝了半宿的女儿红,如今已然是醉了。忙扶着锦灿,怕她摔下屋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