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奚春低低的鼾声,沈怡乔的眼皮越来越沉…
一间青瓦白墙的房子,透过蒙着的窗纸望进去,隐约可见几处柴草堆。
远处缓缓走来三人,仔细一看是两个老妈子跟在一个少女后面,其中之一个老妈子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抱怨着,“从前做小姐时咱们伺候她就是了,如今连小姐都算不上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处境,还在这里摆什么谱儿呢。”
另外一位倒是没这么刻薄,笑着拦了一下:“算了算了,你与她怄什么气,五小姐从前待咱们这些下人也挺宽厚的,也不像西院的那位,动辄打骂她院里的人;逢年过节都没缺了咱们的,如今就算她不是小姐了,咱们也不能忘恩啊。”
那老妈子这才住了嘴,心中还是不屑,原以为是金枝玉叶的娇主子,如今身份不明不白的,说不定还没她出身好呢,就算从前待她们宽厚又如何,那也是她们尽心伺候该得的!
少女穿着一件略显单调的素白色长裙,稚嫩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出彩的姿色。只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对两人的议论难以接受。
柴房在下人居住的后罩房,青瓦白墙的房子里堆满了柴草,推门进去后就有一股刺鼻的潮湿气味,灰尘漫天飞扬。
少女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立在门槛上的脚步一顿。
老妈子见她停了下来,伸手就推搡了她一下,少女本就站地不稳,一下就扑倒在了地上,手掌被沙砾擦破,火辣辣的疼。
“你做什么推她嘛。”看上去面善些的婆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府里养了十来年的好端端的小姐,竟然不是老爷太太的孩子,倒是可怜了五小姐那般如玉的人儿啊。
老妈子“呸”了一声,“还不是她磨磨唧唧的,要是耽误了咱们禀报老爷,回头老爷怪罪下来了该如何是好!”
婆子无奈的笑笑,心中却是无奈,赵老妈子偏生了这么个刻薄的性子,见不得旁人半点好,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拽了拽赵老妈子的衣袖,“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两人合上柴房的木门,套了把锁在上面后,这才扬长而去。
沈怡乔觉得胸口闷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明明是梦,可为什么这么真实?真实的就像是在她身上发生的一般。
为什么她看到那少女摔倒时,心头会涌上一丝不忍,听到那老妈子粗鄙的语言时,心中也会很不是滋味,为什么那少女总是在她的梦中出现,每次都是不同的地点和场景。
她提起裙摆缓缓走向柴房,明明已经锁上的房门,她却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
她看见少女蜷缩着身子窝在一处算是比较干净的角落里,裙摆沾染上了污迹和血渍,变得不再纯白,少女的双臂紧紧环着膝,头埋在中间低声啜泣着。
明明这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沈怡乔却觉得胸口一痛,止不住的酸楚涌上心头。
沈怡乔一步步地走进少女,她太想知道这哭泣的声音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了,为什么会让她觉得不忍和难过。她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只要她看到少女的脸,一切就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