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九步…

三步、两步…

沈怡乔停留在了少女的面前，她提了提裙摆半蹲下，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的面颊。

沈怡乔屏住了呼吸，心怦怦地跳得飞快。

隐隐之中沈怡乔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看到了少女的脸，过去的一切困惑都会迎刃而解。

沈怡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沈怡乔更不明白的是，明明就是一场梦，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么真实，仿佛就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沈怡乔也想不通，她明明才七岁，有时候却会产生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想法，就算她从小就被人夸赞早慧，可她未免懂得也太多了吧？

明明没有学医术，却在那日看到厨房准备的午膳时，下意识就觉得有孕女子不能闻也不能吃，在看到郑姨娘未表现出任何不适时，心中就已断定郑姨娘没有身孕。

她之前跟大伯母和娘亲说，她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伯伯教会了她医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伯伯，她在看到菜和郑姨娘的反应后，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结论。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娘亲也不敢，才只好假称是在梦中学会的。

就当沈怡乔的手要摸到少女的脸时，少女却突然直起了身，沈怡乔惊地收回了手。

只见那少女提起裙摆，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她试着推了推房门却推不动，只好沮丧地蹲下，嘴里嘟囔着，“我怎么会不是爹爹娘亲的孩子呢？那我的父母到底在哪里，我又是谁……”

低低的啜泣声在耳边萦绕。

沈怡乔站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她却觉得跟少女之间有着千里的沟壑，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网，将两人笼罩在了其中，分隔在了两处。

沈怡乔突然就失去了再上前的勇气，怔在了原地。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钥匙在碰撞，随后房门被人推开。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沈怡乔的面前——是林二太太，她的娘亲。

只不过比起现在尚且年轻的林二太太起来，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鬓间隐隐能看出一抹银白，这无疑在告诉沈怡乔，眼前的林二太太，并不是她现在所接触的那个娘亲，很可能是很多年后的娘亲，而那个少女…就是几年后的自己吗？

沈怡乔咬了咬唇，心口一阵剧痛传来。

那也就是说，她不是父亲和娘亲的亲生孩子吗？那她到底是谁，又或者说，她是谁的孩子？

仿佛之前所有的不解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所有的一切都被串联起来，在她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林二太太眉头微颦，看着跪坐在中央的少女，心中五感交集，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妩妩，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妩妩，竟然不是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在哪里…

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又怎么会没有感情，那孩子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自己时，林二太太觉得自己心都揪了一下。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拥住少女，“不管你是谁的孩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