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迈巴赫车速很慢地驶进了圣庭。
岑晏打开车内灯,侧身看着副驾驶上熟睡的时清,也没出声叫她。
四月初的晚上,温度还是挺低的。时清不喜欢密闭空间,所以车窗没关,一阵冷风吹来,她才醒过来。
岑晏见她醒了,开口问道:“上楼还是去外面吃饭?”
时清刚睡醒,脑子反应有点慢,嗓子也有点哑:“啊,吃饭吧。”
岑晏点点头,掉头去了仙满楼,吃完饭又开车回了圣庭。
下午在车上睡了一会,回圣庭的路上时清倒是不太困。她无所事事地转着手机,然后想起来什么,盘算了一下,给岑晏转了笔钱。
手机响了一声,岑晏看到转账提醒,有点意外,“干什么?”
时清看着方向盘上的标,挺随意地说道:“诊金,饭钱。”
岑晏:“不用算这么清。”
时清:“要算的。”
岑晏失笑:“那也要不了五万。”
时清一脸“我是大佬我有钱”的神色,“收着吧。”
话都这么说了,岑晏只好收下,然而回到圣庭之后,他给谢屿发了条信息。
岑晏:【图片】【送五罐过来】
谢屿:【OK,我尽快】
虽是这么回复着,但谢屿还是有点好奇,他家晏哥什么时候爱吃糖了?不过好奇他也不敢问,立马吩咐人寻了五罐送去圣庭。
第二天早上,时清正在泡咖啡的时候门铃响了,打开门看到岑晏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岑晏把袋子递给她:“拿着。”
时清一头雾水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糖?”
站在门口的男人卷了卷袖口,应了声:“嗯。”
时清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歪头看着他:“送我糖干嘛?”
岑晏没多解释,只说:“收着就是了,”然后闻到了屋里的咖啡味,补了一句,“小姑娘家,少喝点咖啡。”
“啊,行吧。”
关了门之后时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糖和上周他给的那盒不一样,所以她稍微搜了一下,嗯,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昨晚他收了那五万,转头就给她送了一万一罐的糖,抵消得干干净净。所以说,她还是承了他的情?免费给她当心理医生,还偶尔包吃的。
她拆开一块糖尝了一下,倒是比上次那盒牛奶糖好吃一点,奶味挺浓,但并不腥。看来贵是有贵的道理的。谁让她不喜欢牛奶呢。
刚剥开第二颗糖,时清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点了接听。
对面是风行澈,他好像不在室内,听起来有些嘈杂,“清姐,国际联盟最近不太安生。”
“不是一直都挺不安生的吗?”
“暗影岛有人和国内的人搭上了。”
“什么人?”
“铭城申家。”
“铭城……”
“对,申家一直想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前不久暗影岛的人联系上申家人,具体密谋了什么,暂时还不知道。”
“嗯,先按兵不动,派人盯着申家。”
“是。”
“还有师父那边……算了,就这样吧。”
国际联盟看似一片祥和,实则背地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想壮大己方,从而在之后的评比中获得最大利益。
要说国际联盟中哪方势力最神秘,那要数地下城和暗网了。
地下城承包了国际联盟近七成的地下交易,还掌控着地下拍卖场。要知道,真正的好东西都是不在明面上流通的。另外,地下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如果没有通行函,谁来了也不会放行。进过地下城的人不少,但见过地下城城主的人却屈指可数。
而暗网则是几乎覆盖了整个国际联盟,谁也说不清暗网到底知道多少消息。要从他们手里买消息不难,有渠道就行,但要想见暗网成员的面,那可是难上加难。暗网接单都是在网络上进行,能让他们露面的场合很少。暗网少主的身份也是个谜,国际联盟许多人都想查探一番,然而暗网自己就手握信息网,又怎么会让外人窥得一二。
近几年兴起的暗影岛也让人颇为好奇,但是相比于地下城和暗网,暗影岛的吸引力似乎并不大。
国际联盟常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在私底下互相找茬,严重的会有小势力被清洗,可这些小势力占据的地盘并不能任由其他势力乱来。所以每隔两年,国际联盟的一些领域会重新划分,划分的标准就是三年一次的大评比。在此期间,这些有待重新划分的地盘交由统治局暂为管理。
而今年,就是大评比举办的时间。
此时国际联盟各方势力都在进行内部评比,以便在大评比时能派出实力最强的人员。
当然,地下城和暗网是不会参加大评比的,就是不知道今年暗影岛会不会参加。不过看样子,暗影岛是按捺不住了。
下午,时清去了医院。
时永年如今几乎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对于时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不说什么了。
虽然俩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真的把时清当做亲孙女来疼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临走前只盼着这个小孙女能好好的。
时清看着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眼底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清清啊,你从小就不安分,在学校没打人吧?”
“没,我在学校挺老实的。”
“那就好,成绩怎么样?”虽然时清打小就聪明,但是身为长辈,他还是想问一问成绩。
“还行吧。”
时永年点点头,既然她说还行,那就是不错。
他的许多器官开始逐渐衰竭,最近已经开始吃流食。现在的身体状态支撑不了他的长篇大论,所以他没说几句就歇下了。
时清见他睡了,也没多待,起身出了病房。
刚走到门口,心电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滴声,她脚步一顿,立马走到床前按了呼叫铃。
“爷爷!”
医护人员紧迫而有秩序地将他推进手术室准备急救,“手术中”那三个字亮起来的时候,时清脱力一般地坐在了椅子上。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打进来,在地上撒下一片阴影,静谧而温暖。可时清的指尖却是冰凉的。
听到心电监测仪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她就慌了。她怕,她怕时永年再也醒不过来,她怕她从此就是孤身一人。
太阳渐渐垂了下去,走廊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
时清目光涣散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形脆弱又单薄。
她以为这么久了,她可以很坦然地接受时永年即将死亡的消息,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冷血,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