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是有故交?
还是有世仇?
小花猫看向龙木,想龙部长您可得争气啊。
只见龙木怔了怔,垂下眼又飞快地抬起来,说:“没有。”
这瞬间的怔忡和不自然,当然没有逃过萧老先生的眼睛。他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却仿佛压顶泰山当头逼来,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得一滞。
景越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细微的神情变化,但是他能听见龙木的答案和萧老先生那一声极不满意的鼻嗤,顿时像受了鼓舞一样又精神抖擞起来,笑得真心实意,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没想到萧老先生矛头一转,对上了他,问:“你笑什么?”
景越被问得一噎,脸上笑容要收不收,僵硬地扭曲起来。
“你请来的客人在被当众为难,你的面上很有光吗?”萧老先生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抽在景越身上的一道鞭子。“还是说景家对待朋友都是这样,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这么一道鞭子抽下来,显然是抽得很重了,而且景越思索起来,居然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如果说龙木不是他的朋友,那么他在客人之列,就要映衬被当众为难的事实,给景越几个胆子也不能说是老爷子在为难后辈啊。如果说龙木是朋友,那景家今天的表现,可不止谓小气而是还要落一个不值得信任结交的名声了。
景越一时冷汗直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萧老先生。
“我和景公子只是见过几面,算不上朋友。今天过来,也并没有带请柬。”
景越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说话的人,这小子是要帮自己开脱?
“哦?”萧老先生冷笑一声,一双如鹰胜隼的眸子飞箭一样射过来,盯得景越头皮发麻。“那你景家的门也是好进。”
景越这回觉得自己反应过来了,挥手一招,就要喊保安来把龙木架出去。
萧老先生却又一道鞭子抽过来:“来了就是客,还有进了再赶的?他一个人又吃不了你家几口饭。”
景越要泪目了,老爷子话一口气说不完,他到底怎么做才是个对呀?
景容声已经看明白萧老先生这是心里被那个叫龙木的小子激得有点不痛快,又碍于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不愿意直接开口批评,就变着花样地在越儿身上找回来。他上前一步,礼节完备恭恭敬敬,笑着对萧老先生说:“您教育得对,是我们思虑不周了。越儿也是想给您创造一个愉悦的晚宴环境,他年纪还轻,不知深浅,您多见谅。”
林曳听到这里抬了抬眼皮子,你儿子才挨了几句骂你就要出来护犊子了?刚才龙木挨了你们多少嘲讽,怎么不说见谅呢?
蓝灰色的小猫倏地一甩尾巴,一个高跃落到轮椅扶手上横着的那根礼杖把手上,趁着萧老先生还没把注意力转移回来,一个猛踩墩得礼杖以覆乾颠坤之势翻腾而起,离弦一般对着景越撞去。
电光火石之间,萧老先生只看见眼前一线黑影掠过,随后“砰”地一声响,又是“梆啷”一下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啊——”景越的惨叫和东西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老先生顺声看去,景越跪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好像忍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
景容声痛呼一句“越儿”,赶忙去查看景越的伤势。侍者鱼贯而出,古董长桌被挪开,其余的宾客和刚搭成的古玩集市一起,霎时被冲得四分五裂。
“老爷,公子就是受了撞击,加上摔倒的时候没有防备,扭伤了筋,骨头没有什么大碍。”
景家的家庭医生仔细看过景越的腿之后,告诉了景容声自己的判断。
“真的没断?”景越声音嘶哑,不可置信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么疼?”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娇生惯养、细皮嫩肉,挨了一下当然疼。”
景容声闻声望去,是萧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说话。他又看看景越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根礼杖,正是刚才萧老先生拿着细看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