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奕被龙木隐隐散发出的狠厉震得吞了吞口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一只猫而已，你还要借题发挥转移视线么？”

“我的猫，轮不到你评价。”

龙木近乎是把这几个字的气息喷到了许成奕脸上，他后退半步转向还在呆滞状态的警员，继续说刚才没有讲完的话。

“礼杖上确实没有留下指纹，但不代表不能留下别的东西。”

龙木低头看了眼林曳，小猫咪软软糯糯地喵了一声之后，把一颗毛脑袋拱进了他的颈窝里，只高高翘起细长的尾巴。

在尾巴上不仔细看就难以发现的电丝带上，粘着一根长长的发丝。

龙木礼貌地冲警员点了点头，后者连忙招呼物证科的警员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丝收到了密封袋里。

许成奕看见那根头发的时候，心中蓦地一紧。他扭头看向任书瑶，任书瑶小幅度地摇摇头，低声说：“我今天的头发是盘起来包好的。”

许成奕松了一口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台上的人这么多，一根头发能证明什么？”

龙木居然又点了点头，说：“没错，所以目前的重点不在于这根头发。”

“不在于你喊个什么劲儿。”许成奕面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在于……”龙木忽然再度上前一步，夺过许成奕之前手上拿着的手铐，用两个铐环中间的钢链绕住了任书瑶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抬。

任书瑶吓得惊叫起来，她用力想要缩回手，嘴里喊着：“成奕，成奕！”

然而许成奕早就在龙木抢手铐的时候被他一把推到了一边，还没站稳，就急着扑向龙木。

龙木捏着手铐的手又抬高了一分，侧身一步往后一转，任书瑶的手臂就反剪在了自己身后。

他侧身避开的这一步，刚好让许成奕扑了个空，正正摔了个狗啃泥。

“警员同志，你看这位同学的指甲，是不是很漂亮？”龙木有些不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偏头用脸碰了一下肩上的小猫脑袋。

林曳同志把猫装死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警员听了龙木的话之后，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任书瑶透明盈润的指尖，有些迟疑地说：“漂亮是漂亮，就是指甲油涂出边界有点多了。”

“她当然要涂得多。”龙木顿了一下，把脸上的恍然不动声色地隐藏好，说：“因为这是她的‘手套’。”

任书瑶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警官这会在边上也站不住了，几步走过来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指甲油覆盖在指腹上，把原有的指纹盖掉了。”龙木垂了下眼睫，说。“她涂的又是透明的指甲油，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指甲油做手套，只涂在指尖的地方，又薄又看不见，一般人也很难想得出来。

“那……”警员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曳想也不想地就哼哼道：“当然是因为她香啊。”

警员没等到龙木的回答，把视线从任书瑶手上转回去，看见龙木的手从猫尾巴顺到了猫的脊背上。

林曳忿忿地隔着衣服啃了龙木一口，敢打她屁股！

真咬就算了，万一咬破了还要去打狂犬疫苗。

龙木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因为她身上有股味道。”

这话听起来其实没毛病，就是给人一种任书瑶身上有怪味的感觉。

林曳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有当面说姑娘有味儿的么？

“而且……”龙木想了想，说：“她今天和我交接礼杖的时候，只用指尖把礼杖勾着，并不是完全握在手里。”

警官和警员都一脸醍醐灌顶的样子。

许成奕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龙木恶狠狠地说：“都是你的猜测，指甲油怎么了，有香味怎么了？你证明不了是瑶瑶做的！”

“真的么？”龙木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物证科警员，松开了任书瑶的手腕，笑了笑说：“鉴定结果出来了吧？”

物证科警员不自觉地就对着龙木点头，开口道：“对比库里已经有的数据，这根发丝来自一位叫任书瑶的小姐。”

许成奕瞪直了双眼冲着龙木问：“你不是说重点不在于头发？”

龙木理所当然的还点点头：“刚才不在于，现在在于了。”

许成奕觉得自己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他看着对面已经泪眼汪汪的任书瑶，无声地问：“不是把头发都包好了么？”

任书瑶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委屈地使劲摇头：“我不知道啊。”

警官看向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之前许成奕只是跟他说事关校董，希望警方能提高效率认真办案，现在看来，里面还有贼喊捉贼的事儿。

“如果任同学是演出结束之后才来剧场，你没有上过舞台，没有碰过礼杖，你的头发怎么会掉在礼杖上呢？”龙木的眼神犀利起来，明明是对着任书瑶说话，却一直看着如坐针毡的许成奕。

他咄咄逼人地继续讲道：

“就算你想说，是你的头发粘在了许社长身上，被他带来的。可是许社长今天一直和我一起坐在第一排，演出开始了才进场。而且从头到尾，他就没上过舞台。

“礼杖也是我的猫刚才从音响里扒出来的，除了它就是警员碰过。如果不是礼杖在音响里的时候已经粘到了头发，那你的这根发丝，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呢？”

“还有……”龙木顿了顿，继续说：“你指腹上的指甲油，也脱落了一块，在音响里。”

“不可能！”任书瑶立刻举起双手察看，片刻后昂起头得意地道：“都是完好的，我很小心根本没有碰掉！”

剧场里安静了一瞬，任书瑶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许成奕无力地靠在舞台边缘。

瑶瑶心态早就崩了，被龙木套个话也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不能再多说了，他留在外面还能赶紧找景越想办法。

事到如今……许成奕朝萧正惜的方向看去——但愿萧夫人看够了这场闹剧，能为了景家的面子保一保瑶瑶。

但是，萧正惜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