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闭上了眼，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赵延渊在解她的衣服，解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不行，还不行。

他是今天刚停的六麝柑黄草，早上还喝过。

以防万一，还是再过几天。

叶鸾见他没了动静，小心地睁开眼，发现他一副深思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后来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小声地说：“殿下，没关系的，慢慢来。”

赵延渊：“……”

她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样，拿起那包药，又怕伤他自尊，小心地说：“没关系……殿下，喝药就会好起来……”

赵延渊：“……”

他是有气也没地方撒。

这丫头怎么就……

正僵持间，外面传来景瞬的声音：“殿下，迟大人来了，说是陛下邀您到宫中一起商议祭祀大典的事。”

赵延渊：“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他用力往叶鸾腰上掐了一把，“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重新穿上衣服出门了。

叶鸾长长叹了口气，拿着那草药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不知道是个什么良辰吉日，京城好几户人家都在办喜事。

一连几天街上哔哩啪啦的鞭炮声从未间断，每天都有喜轿穿街过巷，热闹非凡。

叶鸾和景柔天天往街上跑，跟小孩一起捡撒在街上的喜糖，指指点点讨论这个新娘好不好看那个好不好看。

赵延渊一直在忙祭祀大典的事都没空理她。

叶鸾听说过祭祀大典，还在父亲去参加的时候偷偷跑过去看过，没什么意思，就是一群人拜来拜去，再宰几头牛羊。

叶鸾和景柔咬着糖葫芦在街上转悠，正是大中午，天气很热，太阳晒的人受不了。

两个人坐在街头凉亭上，看着下方放鞭炮发喜糖的热闹。

景柔道：“等这几天热闹过去了还有个祭祀大典，可能最近却是个黄道吉日，这么多热闹事都凑一块儿了。”

叶鸾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咬进嘴里。

景柔又说：“我听说祭祀大典办在梵音寺。”

乍一听梵音寺这三个字，叶鸾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前几天在老婆婆家的时候，她送给她的祈福玉，就是梵音寺里来的，可以到梵音寺的祈福树祈福。

最后一颗糖葫芦入腹，叶鸾撑开油纸伞准备回去了，街那头又传来新娘子抛绣球的喊声。

叶鸾脚步一顿，“这个听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去看看吧？”

景柔道：“你都是有夫之妇了，你去干什么？新娘的绣球都是抛给尚在闺阁之中的少女，祝愿她们早日觅得良人，你去凑什么热闹。”

叶鸾有理道：“我虽然不在闺阁之中，但我还是少女。”

景柔：“……”

叶鸾笑笑，把头发散下来一半，“换个发型，没人知道我是有夫之妇。”

景柔：“……”

两个人撑着伞往那方人潮人海而去，周围一片喧哗，人声鼎沸，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

她们左挤挤右挤挤，终于顺利挤到最前面。

新娘子正立在高台上，保持矜持笑颜微敛。一众十五六岁的姑娘在下方等着接球。

大家挤来挤去，人越来越多，甚至把路边的人都给挤过来了。

叶鸾快被挤扁，如果不是和景柔气死了拉着手，恐怕两个人早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景柔大声且艰难地喊：“阿鸾！我们还是走吧！这绣球，咱们无福消受。”

叶鸾望了眼身后乌压压的人：“但是你看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景柔：“……”

这时候，新娘挪了地方，往西边走了走，人群也开始往西边疏散，叶鸾和景柔终于喘口气。

她们两个趁机脱离人群，正要挤出去，却见一个姑娘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叶鸾顿住脚步，认出了那是老婆婆的外孙女钟素初。

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叶鸾立即挣开景柔的手小跑过去。

“钟姑娘，你没事吧？”叶鸾伸手去扶她。

景柔匆匆赶过来，帮着叶鸾一起扶那脸色苍白的女子起来。

钟素初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跟叶鸾有的一比。

她头上出了冷汗，扶着眩晕的额头，半晌才站稳，缓了好一会儿，才对叶鸾微笑一下，轻声道：“谢谢你。”

叶鸾目光透着忧心：“用我送你回家吗？”

钟素初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喊自己钟姑娘，“你……认识我？”

叶鸾抿抿唇，道：“前几日我到你家中抓药的时候，见到的你……”

钟素初立刻明白过来，“是你救了我，姥姥跟我说了。”

她笑笑，恭恭敬敬给叶鸾鞠了一躬，“谢谢你！今天你又帮了我，谢谢！”

叶鸾虚扶一下。

头顶太阳愈来愈烈，油纸伞刚才也挤掉了，叶鸾道：“我记得婆婆说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在太阳底下站太久吧。”

她扶着脚步踉跄的钟素初到了附近的茶棚，让她坐下缓一会儿再走。

钟素初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模样，脸上血色退了个一干二净，扶着额久久都没说话。

她长得很好看，眉眼清秀，一双丹凤眼虽闭着，配上玲珑小巧的鼻子却看起来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甚至，可以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她。

良久，钟素初抬起眸，苦涩一笑，道：“我这身子，果然是不适合出门的。可先前养伤养的太闷了，就想出来走走，没成想街上人太热闹，将我都给挤进去了。”

叶鸾望向街上，新娘还没有抛绣球，这都酝酿多久了。

她看见自己的伞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对景柔道：“我去捡伞，你先给钟姑娘要杯凉茶。”

钟素初不好意思道：“不用了……”

叶鸾笑笑：“没关系，茶可以解暑，等我拿回来伞，先送你回去。”

她拎着衣裙出了茶棚，走向自己的伞。

西边净是喧闹，叶鸾捡起伞拍拍灰尘，上面都是别人踩的脚印。

正要走，那喧闹声骤然大了起来，叶鸾投放过去目光，见新娘终于抛了绣球，在一众少女手里弹来弹去。

也不知道是谁用力碰了一下，怕绣球一跃而起，飞越攒动的人头，直直往叶鸾这边。

叶鸾下意识伸手去接，绣球轻轻松松到了她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