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期间，苏离照例被刘默然照顾得很好。

苏离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回到家以后，苏离洗了个澡，懒懒地躺在床上，切换了社交账号。

她答应了和鲍明见面，希望以此获得更多关于猎爱和赵新阳的事情。

鲍明把见面地点约在了白石路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苏离看着见面地址，摸了摸唇，这个地点附近的平城第七医院，对精神类疾病是最专长的。

眉头轻轻蹙起，为什么会约在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见一面而已，苏离迅速回复了鲍明就休息了，梦里她见到了苏溪。

次日，刘默然并没有出现在苏离面前。

苏离一边喝粥，一边看着砂锅旁边粉色桃心型字条。

刘默然要出差，苏离勾唇一笑，终于可以一个人了。

吃完饭，她换了衣服，拎着包出发了。

苏离搭着计程车，一路到了鲍明说的咖啡馆，顺利找到了靠窗第三个座位。

桃木色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牛仔衬衫，休闲裤的男人，此时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苏离走到男人身后，干咳了一声：“咳，是鲍明么？”

敲键盘的手一滞，男人抬头，脸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

苏离看着男人，准确说是个大男孩，心里觉得有些尴尬。

鲍明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苏离觉得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是鲍明么？”

苏离再一次重复，男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对着苏离连连点头。

“对，我是.......”

看着鲍明有些结巴的模样，苏离在心中感叹：真是腼腆。

直到苏离点好单，鲍明才再次开口：“我没想到你是一个女的。”

如果鲍明再不开口，苏离觉得自己脸上都要被鲍明看出一朵花了。

苏离微微笑着：“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的家属。”

“什么？”

鲍明一惊，厚重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忽然划过一抹光：“你家里人也是因为‘猎爱训练营’得了精神问题？”

捏着勺子的手一紧，苏离抿唇，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她看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眸光不定：“抑郁症......”

“我姐姐.....躁郁症.......”

鲍明说着，眸底流露出一丝无奈：“她太恨那个骗她的男人了。”

苏离吸了口气，她并不打算把苏溪去世的事情同鲍明说。

毕竟她与鲍明的这次会面不是为了比惨，自揭伤疤，毫无意义。

“所以呢？你有什么计划？”

“我本来是想开一个社群，让受害者们一起号召大家抵制‘猎爱训练营’。”

鲍明顿了顿，继续道：“可我发现了他们更深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退群以后，他们布置了社群作业。”

“作业？”

苏离一愣，这种教人骗女孩的东西，居然还有作业，真是奇葩。

“是的。”

鲍明说着，将手机递给了苏离。

苏离一边浏览群聊记录，心底的震惊不断地扩散开来。

原来在她退群以后，“猎爱训练营”居然开始给学院布置作业。

第一个作业是要求学员在规定时间内，交往到女孩，并将牵手照发到群里。

贝齿轻咬，苏离原本以为，这个社群只能毒害那些是非观不够明确的人，却不想，他们比苏离想的还要恶毒。

“他们‘布置作业’的行为很像是游戏里设置关卡。”

鲍明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道：“这会勾起人们的好胜心，群里率先完成任务的人，我怀疑是水军。他们存在很可能是为了激起其他人的好胜心。”

苏离没有说话，作为一个女人，苏离觉得有被冒犯到。

而对面的鲍明叹了口气：“你还要听么？”

“听，怎么不听？”

苏离微微挑眉，她也好奇，赵新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路历程。

“‘游戏’通关的证明是照片，只要上交了照片，学员就有把柄在他们的手上。”

“然后呢？”

“我猜他们把那些通关的学员，转到另外一个群，用‘照片’来威胁学员完成进一步的任务。”

“你猜的？”

苏离犹疑地看着鲍明，这种东西，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猜。

“哦，不是随便猜的。”

鲍明抿了口咖啡：“我姐姐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我从她的日记本里面推测的。”

见苏离面上还是有些犹疑，鲍明将电脑合起：“去我姐姐家么？”

鲍明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工牌。

“你如果担心我是坏人，可以把我的身份证和工牌拍照给你的朋友。”

苏离扫了眼工牌，抿唇一笑：“不用，你如果真的要骗我，不会拿出这两样东西来。”

见对面的鲍明愣愣地看着自己，苏离招来了服务生，刚准备付款，就被鲍明拦住了。

“我来，和女人一起吃饭，我白吃会不好意思。”

苏离好笑地鲍明，觉得有些好玩，左右一杯咖啡也没几个钱，便不再坚持，让鲍明付了账。

鲍明姐姐家离附近不远，这一点，苏离想得通。

既然得了病，当然是离医院近一些好。

甫一进入屋子，苏离就见到了一个精神涣散的女人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边。

苏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想到了苏溪。

这个女人和苏溪一样，留着齐肩的头发，穿着一条纯白色的睡裙，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姐.......”

女人闻言，木讷地转头，一张憔悴蜡黄的脸落入苏离眼中，苏离顿时心脏收了一下。

“这是我姐，鲍晓静。”

“嗯.....”

苏离愣愣地看着面前那个瘦得不成形的女人，而旁边的鲍明则见怪不怪地关门，放东西。

鲍晓静眼睛微微有凹陷的趋势，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苏离鼻子泛起一股酸意，她想起苏溪就是因为抑郁症导致长期失眠，才出的意外。

“我......”

苏离刚刚开口想要自我介绍，却见鲍晓静没有说话，将头瞥向窗外。

“对不起啊，我姐的状态不好。”

“没关系。”

苏离面上平静，心里却知道，自己的心态在逐渐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苏溪离世前，苏离并没有见到，她知道苏溪出事的时候，苏溪已经是一张贴在冰冷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了。

如今见到鲍晓静，她便知道，苏溪去世前是什么状态了。

脑海里，那些被苏溪写在社交账号上的一条条信息，再次出现在苏离的脑海里。

她仿佛能够听到苏溪那绝望的呐喊。

苏离的眼睛逐渐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