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司锦姩不用去开会,据说是因为有一个土豪将酒店顶层包了下来。
母子三人便十分难得地一起吃了顿饭。
家常口味,司锦姩最擅长的西式烩饭。
“我们感谢那位包下了酒店顶层的土豪,让我们一家三口能坐在一起吃饭!”
坐在餐桌前,司娴颇为虔诚地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做着她所谓的饭前祷告。
自半年前司锦姩所在的研究所发生了爆炸之后,司娴便养成了餐前祷告的习惯。
她并没有信奉哪个宗教,对天地之神佛也没有太多的认识。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虔诚地祷告。
如果说这个仿佛许愿池前认真许愿的姿势,也可以定义为虔诚祷告的标准姿势的话。
“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对这位姐姐每次饭前都要叽里咕噜地念一大串的行为,司暮十分嫌弃。
“大人做事情,小孩子不要叽叽咕咕!”
“十几秒而已。”
姐弟俩总是为那十几秒的时间差争执不休,令人头大。
司锦姩如往常一般,面上带着笑看着两个打嘴仗的孩子。
至于司娴口中那位,包下了酒店顶层的土豪。
此刻正坐在司锦姩往常开会用的会议室里,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牢牢盯着投影上映出那张脸。
自他三日前入住以来,在不同的地方,她与他遇到了数十余次。
理论上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夸张的数字。
可问题是,他甚少出门,即使出门,目的也是极为明确的。
而更为让他在意的是,昨夜他们相遇的时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唯一一次在电梯里碰到。
将监控中她的行动轨迹与他的进行对比之后,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确实在跟踪他!
视频已经慢放到0.2倍速,被他圈在电梯与他之间,长着一张看起来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女脸的女人,嘴巴缓慢地动着。
他们在摄像头的侧面,他并不能完整看到她的口型。
但是有一点,慕景弦十分确定。
他并不是在电梯中忽然晕倒的,在他晕倒前,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是什么呢?
该死的他竟然不记得了!
拳头狠狠地砸在会议桌上,把刚推开门的苏心陌吓了一跳。
“我说老兄,你下手轻点,我这的东西可没那么耐造。”
相比身形而言,慕景弦的力气大得吓人。
捏爆手机,锤断桌子的事儿也并不鲜见。
只是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力气有了正确的认知,相对会控制了一些。
凑上前看了看那可怜的会议桌,苏心陌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你要的资料。”
接过资料,慕景弦并没有多看苏心陌一眼。
对此,苏心陌显然已经习惯了。
他靠着会议桌,将慕景弦面前放着的纸拿了过来。
“景弦,你怎么惹上这女人的?”
一张张纸看过去,即使没有慕景弦的解释,苏心陌也看出了司锦姩有在刻意跟踪慕景弦的事实。
“不知道。”
没好气地回答,慕景弦也希望有个人能给他解释一下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哦,不仅是这个女人。
还有那两个孩子!
尤其是那个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的男孩!
“你不是留学的那些年睡了太多姑娘,所以不记得了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
慕景弦会未婚生子?
哈,这种消息恐怕连娱乐版都得给他放个头条吧!
“我希望不是因为你这八卦的爱好降低了你的调查能力。”
将资料扔在会议桌上,慕景弦斜着眼看苏心陌。
“就这点信息?”
与其说是资料,甚至不如说是入职记录更为合适。
连那些胡编乱造的面试简历都比这份资料精彩。
“这已经是能调查到的所有有关她的消息了。”
拿起那份有关司锦姩的资料挥了挥,苏心陌又道:“怎么?才认识你就想要冰山下边的东西了?”
慕景弦没有做声,只是盯着投影布。
许久后,他声音略显低哑:“帮我联系NA。”
冰山下边的东西?他想要的何止如此!
“NA?”
咀嚼着这个代号,苏心陌的眼底暗了暗。
“她说了什么,”
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慕景弦一手捂着自己的脸。
“你看得出来吗?”
苏心陌这才注意到投影上不断重复慢放的片段。
“不是本国语言。”
即使看不到所有的唇部变化,苏心陌仍是十分精准的意识到对方用的是他国语言。
这本身倒也没什么奇怪,如调查资料所说,司锦姩是一个会多种语言的天才分子遗传学家。
“她说了什么呢?”
慕景弦嗓音低沉:“为什么就这一点,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想不通。
从司锦姩进入电梯,到他莫名晕倒之前,所有的细节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除了他晕倒前的这句话。
“那两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垂下手,慕景弦看着苏心陌,疲惫的眼中有着鲜见的疑惑。
“你很在意?”
“这没办法不在意吧。”
只看脸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个男孩子是他的种。
“做个亲子鉴定不就完了。”
苏心陌一脸不在意地说着风凉话:“我看那小丫头好像还挺喜欢你。”
慕景弦鲜有地勾了勾唇,在电梯中碰到的时候,司娴欣喜的叫声还犹在耳边。
分明他们并没有任何接触,可他确实不反感那两个孩子。
若他们真的是他的孩子。
“姩姩,我们今天可以出去玩吗?”
往常司锦姩不在的时候,他们俩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到处逛的。
可是今天司锦姩在,按照自己的心思到处乱跑,便不合适了。
“想去哪里玩,带我一起?”
将手里捧着的诗集放下,司锦姩眉目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
却见两个人面色反常的抿了抿唇。
司锦姩的心一沉。
“我们……”
一向口齿伶俐的司娴吞吞吐吐道:“想去见爸爸……”
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如他们已经快要埋进自己心口的脑袋一样。
厅中被压抑的情绪挤得满满当当。
“为什么?”
分明才是初次相遇,为什么,他就这样夺走了孩子们的心?
为什么?
司娴和司暮互相看了看。
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他们想见他。
就像在电梯间的时候一样。
他如风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双水蓝色的眸子吸引了两个小孩子的注意。
司娴抓着迎面走来的服务生的裤子,说找不到爸爸了。
“爸爸有一双,和弟弟一样的眼睛。”
她这样和服务生形容。
刚与慕景弦迎面而过的服务生当然记得那位有着鲜见瞳色的先生。
“先生,请等一下。”
服务生追上了刚进入电梯间的慕景弦。
“先生,请您看管好自己的孩子。”
“你找错人了。”
他们气喘吁吁跑进电梯间的时候,慕景弦已经一步踏入了电梯。
“唉,你看,我就说没用嘛。”
司暮毫不意外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失落。
他和自己有着一样颜色的眼睛。
看着面前一副好似犯了错误的两个孩子,司锦姩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血缘,即使只是一面之缘,孩子们也因为这一面而想要亲近他。
就像当年的她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就成了他的俘虏。
“他不是普通人,你们去找他,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撇开眼不再看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眼神,司锦姩狠心拒绝道。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司娴和司暮一如既往非常懂事地回到了套间之中。
留下司锦姩一人坐在厅里兀自感伤。
若是当初她没有一意孤行,是不是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再次拿起诗集,书页已经被风翻乱。
新的一页上,浅浅地印着几行诗句:
……
回答这样的问题,
我得到真正的含义,
你不觉得在我的歌里,
我是我,也是我和你?
……
我是我,也是我和你……
司锦姩闭着眼,轻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