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哲哲很早就起来了,坐着马车出了城。
三月的天,正是春雨绵绵的日子,雨虽然不大,可却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哲哲在马车里,挑了帘子往外看。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年的光阴了,去年这时候,也是春雨时节,从城里往观里去,也是这般的雨,到了晚上,就是惊雷跟倾盆大雨,一连几日都如此。
车窗外的的田地里,庄稼一片绿油油的模样,春雨下来后,一天比一天要长得好,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要高几分。
村民们都在屋里,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个,穿着蓑衣在田间的小路上经过。这通往皈依观的马路上,马车不多,只有自己这一驾。
如今的天,虽说亮的早,可阴雨天气,颜色却也低沉,哲哲在这路上走了有一会儿,就听到后边有人在喊。
“是梁小姐的那个丫鬟,就她一个人,骑着马过来了呢,”坐在外头的阿婉,回头看了来人后,就掀了帘子,告知了哲哲。
“让她过来吧,”哲哲知道是宁珂,就点了点头,让阿婉把她领到了马车旁,带到了跟前。
“怎么了?”透过掀了一半的帘子,哲哲一眼就看出宁珂的慌张,身上也没穿个蓑衣,头发都被打湿了,身上的衣衫也是裹在身上。
“不好了,公伯莘莘,要生了!”宁珂喘着气,从马上下来后,立马就到了跟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见哲哲掀了帘子,露出半张脸后,立马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什么?”哲哲立马就慌了手脚,“怎么就要生了,我昨日回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昨日是好些了,可今早醒来,就落了红,我跟梁哲哲一起,,说是去太医院给梁哲成拿药,刚到了吗太医院,这太医们就全都被请去了世子府呢!”
“我跟她,立马拉了一个太医追问,才知道,是莘莘这边不大好了!寻思着你今日要去皈依观,不在公伯府也不在世子府,就来告诉你一声!”
宁珂把话都解释了一遍,她跟小哲哲,从太医院慌里慌张就要过来寻她,偏偏相国府又派人来寻,说是大少爷已经到屋里了,喊小哲哲回去相聚。
实在是脱不开身,没有办法,这才让她快马加鞭过来告知此事,宁珂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车夫,不去皈依观了,转头去世子府!”哲哲立马吩咐车夫调转方向,赶紧去世子府里看看。
“不行,小姐,老爷说了,妇人生产这事儿,小姐你不能去,”阿婉立马阻拦,昨日晚上,她跟阿如可是被公伯圣德喊去做了交代,让她们看着哲哲,不能让她去世子府。
“是啊,老爷说了,让你在皈依观里头给大小姐祈福等消息,不能过去的,”阿如附和着,昨日老爷可是说了,不管出了什么事,除了皈依观,其他地方,哲哲都不能去的。
“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我爹的?”哲哲急了,都这么时候了,这俩丫头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啊!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老爷有吩咐的,别说我们,李叔也不会调转方向的,”李叔就是现在驾车的车夫,从刚刚哲哲说要掉头到现在,他都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就不能变通一下吗?”哲哲急得都要跳起来了,“现在莘莘情况很危险,我必须回去,你们赶紧的!”
“女人生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小姐你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添乱,”阿如心直口快,立马就回绝了。
这时候,主仆三人,在这道路的马车上,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意让步。
“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这是哲哲第一回发脾气。
“自然是小姐,可老爷也有交代,我们不敢违抗,”阿婉跟阿如誓死不从,只行了礼,“今日是必须要去皈依观的,到了皈依观,小姐要赏要罚,都随意!”
“你们的意思是必须要到皈依观以后,才能同意我的去留,对吧?”说来说去,就是这皈依观必须去嘛!
“去了观里,小姐就不能出来的!”阿婉摇头,老爷说了,要小姐待在观里,不能出来,得等着府里的马车来接才行。
“不如,先去皈依观,问一问枯荣道长,再做打算也好!”宁珂在一旁,看她们争论了好一会儿,就没有再让她们继续下去了,“这孩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生不出来,再说了,妇人生产,哲哲你确实是帮不了什么忙!”
“帮不了什么忙,陪着也是好的啊!”哲哲不同意这么做,先去皈依观,找了师傅跟师兄,再往世子府去,这中间要有人动了手脚,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直接去世子府才是最好的!
“你的锁魂铃,我的簪子,不都留在世子府吗?”宁珂从车子下边,跳了上去,附在她耳旁提醒她,“你是告诉过世子府里的人,怎么用它吧?”
“怎么了?”哲哲点头,昨日回来,他就是不放心,所以拉了莘莘陪嫁过去的两个丫鬟,对她们一番叮嘱,把这两个物什,留给了她们俩,把使用的办法告诉了他们,让她们对莘莘周围的人跟事,都要百分百的盯着。
“既然,你这两个东西都留在府里,你这么着急回去,也查不出什么的,不如去皈依观,问一问枯荣道长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也好有个准备。”宁珂跟她做了分析。
现在,哲哲能做的事都做了,她手里有的东西,就只是锁魂铃跟簪子,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东西了。
这两个物什,能查的就只有巫毒跟蛊毒,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了。哲哲现在,就算是回到了世子府,能仰仗的,还是这两个物什,旁的就没有了。
怀疑的方向没有,怀疑的人物也没有,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干着急,要是再心神不宁些,在世子府,确实是只能添乱了。
“那你的意思是,先去皈依观,问一问情况,再做打算?”宁珂一番解释,哲哲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如今的境况,确实如此。
“枯荣道长,该是能看出些什么,我这边厢,还要回去相国府,就不陪你了,你快去吧!”说着,宁珂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又要淋雨骑马回去了。
“等一下,”哲哲叫住她,让阿婉把车里的披风送给了她,让她披着,“你身上的衣衫有些湿了,披风穿着,有些遮挡!”
宁珂望了望身子,确实是被雨水淋湿了,贴着身子的湿衣服,能把身体的曲线都勾勒出来。
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个模样,确实是不太好看,宁珂也就没有推辞,接了披风,往身上一套,穿好后,就朝哲哲点了点头,扬鞭乘马,往来时的路,退了回去。
“我们去皈依观吧,”哲哲看着宁珂身影远去后,就回了马车,摆了摆手,让阿婉把帘子放下,并叮嘱车夫,快马加鞭往那里赶去。
阿婉跟阿如见她没有再嚷嚷着要回城里,就不再有所言语,她说快马加鞭,就让车夫快马加鞭往前赶。
哲哲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只盼望着马车赶紧到观里,好去找枯荣问问清楚,谁知道,马车快马加鞭,走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到。
哲哲的耐心都要没有了,陪她坐在里边的阿如,也有些疑惑了,平日里正常的车速,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如今快马加鞭,都要三柱香了,怎么还没到?
“小姐,你坐着,我去问问,”阿如扶着车壁,稳住身子,往前头坐了坐,掀了帘子,想要问一问坐在车外边的阿婉。
谁知道,车帘掀开后,并没有看到阿婉的身影,就是李叔,也没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车头,还有四匹马,马不停蹄的往前跑着。
“小姐!”阿如惶恐的望着马的背影,头还没有扭回去,只听得彭一声,马车顶部,似有重物落了下来。
一抬头,果然对上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还没等阿如喊出来,那双眼睛的主人,眼疾手快,先在她脖颈处点了穴位,然后扶了一把,把她往车内推去。
咚的一声,阿如就往车厢里倒了进去吓得坐在里边,还不知道情况的哲哲叫了起来,可这声尖叫,只喊了一半,就被人堵住了嘴巴!
原本蹲在车顶上的人,已经移步到了车厢里头,还不能哲哲认出他,就先用手捂住了哲哲的嘴巴,还对她做了噤声的手势。
谁知道,哲哲见了他更激动了,他的手刚放在她的嘴上,她就立马张嘴咬了上去,喊叫也停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来人吃疼的皱起来了眉头,怎么几天不见,竟然学会咬人了?忍住疼,伸手想要把人拽到自己怀里,谁知道,胳膊还没伸直,这人却先抬脚踢了自己一脚。
还好他眼疾手快,把她腿拦住了,可拦了一只,还有另外一只,摁住了两条腿,还有两个胳膊,哲哲就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手舞足蹈,就是不想好好配合。
没办法,原本还要好好带她走的人,只能故技重施,把她敲晕了。往怀里一抱,两个人一起,从车厢里出来,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