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快过来。”李子青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沈冬怡冲她招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老师。”李子青乖巧地在她面前站定。
“好消息啊子青。”沈冬怡笑着说:“你上个月参加的作文演讲比赛成绩出来啦,你是第一名。”
“啊?不会吧?”李子青惊讶地说。
“货真价实,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沈冬怡将奖状递给她,说:“这个是获奖证书,今天寄过来的。”
“谢谢老师。”李子青接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奖状上的名字,真的是自己!
“下个月十五号,还有一场省征文演讲比赛,你要去参加。”沈冬怡递给她另一份通知,说:“这次比赛,是现场写作,按照抽签顺序逐一演讲。”
李子青如临大敌,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说:“沈老师,我可以不参加吗?”
“为什么?这次市里比赛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我们应该再接再厉,更近一层楼才是。”沈冬怡不解地问。
李子青苦着一张脸说:“我能取得这个成绩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省里的比赛肯定更加激烈,我怕……”
她没有说清楚怕什么,但沈冬怡已然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子青,每个人的成长之路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困难和失败,你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尝试的机会,就止步不前,而且你要相信,你是足够优秀的。”
“可是……”李子青仍旧迟疑,并且心里产生了更大的抗拒,她低着头,小声地说:“沈老师,我还是不想去。”
“子青,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获奖了,在你的成绩单上将是一抹绚丽的色彩,即使没有获奖,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作是一次尝试。”沈冬怡说:“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勉强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回答。”
李子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回去考虑一下吧!距离比赛还有时间。”沈冬怡说,见她点点头,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好好考虑,一定要慎重。”
“子青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刚从我身边经过都没有看见我。”赵秋明皱眉看着她的背影问沈冬怡。
“这孩子,太过于没有自信了。”沈冬怡叹了一口气,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又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她偏偏顾虑这害怕那,十几岁的孩子心里装得事情太多了,你们要好好开导一下,这样下去对她身心发育可不好。”
“好!”赵秋明点点头说:“上次和她妈妈谈了一下,大概意思是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孩子是个乖巧的,受了委屈也不会哭,以至于她没有发现,没有及时引导,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养成了这个性格,总是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害怕做错事情,害怕被人嘲笑。”
“是啊,我看她就很在意别人的目光,总害怕失败被人笑话,心里包袱太重了。”沈冬怡皱着眉头说:“也不自信,总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靠运气,其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赵秋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个性格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这次演讲比赛是一个契机,我要想想办法让她参加。”
“好好引导她,也别逼得太紧了,要不然我怕适得其反。”沈冬怡说。
“我会注意的。”赵秋明点点头说:“沈老师,谢谢你,让你操心了。”
“都是为了孩子,子青她……乖乖巧巧的,让人心疼。”沈冬怡说,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么关心李子青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沈老师找你什么事?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宁远问,眼尖地发现她手里卷起来的一张纸,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笑着称赞道:“我们子青就是很厉害啊,一等奖,不错不错。”随即又疑惑地问:“怎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沈老师说下个月十五号要去省里参加比赛,可是我……”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宁远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话简直是多余,按照她的性格,不想去才是正常的。
“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李子青将视线移到窗外。
“害怕没有取到好名次还是害怕被人笑话?”宁远问。
“没有!”李子青快速否认,抿了抿嘴唇说:“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参加。”
“子青,你又在逃避!”宁远说,拉了拉她的手,让她面对自己。
“我就是不想去,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李子青将桌子上的笔扔了出去,愤然地提高声音。
“你安静一点,听我说。”宁远拉拉她的手。
“我不想听。”李子青一把甩开他的手,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我不想听,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宁远本想追上去,可思考片刻还是顿住了脚步。
上课铃声响了,李子青姗姗地回到教室,但脸色很难看,并不看宁远一眼,装作聚精会神听讲的女模样,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子青。”宁远压低声音叫道。
李子青当作没有听见,仍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子青。”宁远又叫了一声,同时动手拉拉她。
李子青皱皱眉头,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还是不理会他。
“唉!”宁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别生气了,我也不是逼你,只是……”
“你能不能别说话?”李子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现在是上课时间。”
宁远一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晚自习下课,李子青也没有等他,将所有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就快速跑了出去。
宁远眼皮也没抬,继续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慢悠悠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如果忽略他铁青着的脸色的话,应该也算是一个悠闲的夜行人。
“小远,你回来啦!”宁远刚打开门,一个身影就跑了过来,抱怨着说:“等得我黄花菜都要凉了。”
“什么事?”宁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不耐烦地问。
“你怎么了?吃了啊?怎么一股味?”云菲菲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说。
“有事说事。”宁远没有理会她的打趣。
“没事啊!”云菲菲摇头说:“我就是想请你吃宵夜,仅此而已。”
宁远也没有心情去猜她的心思,绕过她说:“没心情,你自己去吧!”
“谁惹你了?还是……和子青吵架了?”云菲菲猜测道。
宁远将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的云菲菲推到门口说:“我要睡觉了,您老人家请便。”
“我猜……”云菲菲用手撑着下巴说:“你是和子青吵架了吧?”
“和你没关系。”宁远语气不善地说,隐隐地有要爆发的迹象。
云菲菲却毫不惧怕,还有点兴奋的模样,继续说:“你这样不行,这么凶巴巴的,没有哪个女生会喜欢的。”
“你到底想干嘛?”宁远双手环胸问。
“我这是在帮你,女孩子是要哄的,要有耐心,像你这样,整天板着一张脸,女生看到你吓到要吓死了。”云菲菲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觉得你一个二十几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说这些话有什么可信度?”宁远嗤笑了一声问。
“喂!”云菲菲不满地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说:“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还这样嘲讽我,好歹我还是你长辈呢,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都没有。”
“我实话实说,难道你还要否认这个事实吗?”宁远反问道。
“我又没有要否认!”云菲菲气急败坏地说:“那我说得也没有错啊,你这么凶巴巴的,谁会喜欢?真不明白子青怎么会受得了你这种性格?”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宁远毫不留情地说。
“你……你……气死我了!啊!”云菲菲大叫一声,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去了,嘴里嘟囔着:“老娘明天就去找个男朋友,看你还会不会嘲讽我,没谈过恋爱怎么,我又不是没人要,是我看不上他们,哼,气死我了!”
“终于安静了!”宁远长出一口气,被她这么一搅和,心里的郁闷倒是少了一点,虽说李子青今天对自己说话口气不好,可正如云菲菲说的,女生都是需要耐心哄的,那就自己先低头吧,这么想着,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铃声想起来的时候,李子青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并没有将那张奖状给母亲看,即使这是属于她的荣誉,她知道如果和母亲说了这件事,她一定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毫不犹豫地让她去参加比赛,他们只看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好处,都没有考虑过她到底想不想去,她有些气恼地将枕头扔在地上,并不理会还在作响的手机。
宁远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手机,暗暗猜测她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接,没听见倒还罢了,若是故意不接说明她真的很气恼,等了大约十分钟,他再次拨打了电话。
李子青将手机调为静音,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仍旧不去接听。
又连续拨打了四五个电话,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宁远知道她是故意不接听自己的电话,于是也就不再打了。
李子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烦躁地又把灯打开,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杯子挥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赶忙蹲下身去捡,却被碎片割伤了手指,鲜血沿着伤口滴落下来,和清水混在一起,缓缓而流。
“青青,怎么了?”杨又菱听到响动,推门而入。
李子青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两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流血了?”杨又菱将她的手指拿出来看了看,起身去外面拿了个创可贴,小心地将伤口贴好,说:“这么大的人,做事情还毛手毛脚、马马虎虎的,真是不让人放心。”
“妈,没事,就一点点小伤口。”李子青笑着安慰道。
“你要学着沉稳一点,这样有朝一日我走了,也能稍微放心一点。”杨又菱叹着气说。
“妈,你说什么?”李子青闻言抬头看着杨又菱问。
“没什么。”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妈就希望你好好的,即使哪一天……”
“妈!”李子青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叫了一声。
杨又菱笑了笑说:“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李子青鼓着腮帮子说:“我要你长命百岁,我要你永远都陪着我。”
“说的什么傻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人长命百岁的,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杨又菱说。
“我不管。”李子青撅着小嘴不满地说。
“好好好,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杨又菱慈爱地看着她说,将地板上的碎片都清理干净之后才放心地离去。
李子青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妈,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一直陪着我。”
“好,妈妈一直陪着我们的青青。”杨又菱笑着说,摸摸她的脑袋。
李子青这才松开手,看着母亲离去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她的心里隐隐地不安,可为什么不安,她又说不清楚,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犹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儿头绪,她辗转反侧,实在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