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少有的大日子，平时冷冷清清的将军府今日人头攒动。

方胜平时不喜与人结交，就算有人想要巴结都巴结不上，今日趁着方瑶的及笄礼，不少人都来凑热闹了。

将军府平时少有这样的情况，又没有主母操持，李管家有点应付不来。

还好褚夫人将徐管家也带来了，徐管家把前厅的事打理得有条不紊，李管家都只有瞪眼看的份了。

方瑶早早起来，穿上彩衣绣鞋，上了淡淡的妆，坐在妆台前等着。

等了许久，终于有丫鬟来唤了。

桂嬷嬷为方瑶整理了一下衣服，送她出门。

方瑶还从未在自己家见到这么多人，那些人她都不认识，但他们都在看着她。

一直羡慕那些走红毯的女明星，现在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当主角的感觉。

还挺不好意思的。

方瑶扫了一眼，看到了褚言舟，她对他轻轻挑了挑眉，他笑了笑。

莫云寒和莫成宇也来了，真是好久没见着莫成宇了。

这个说喜欢她的男人，平时不知道忙着干什么，连面都见不着。

方瑶走上高台，行了三跪三拜之礼，桂嬷嬷给她一层一层地套上襦裙和广袖衫。

褚夫人替她将一头长长的秀发挽起来，用一根嵌着宝石的金簪束上。

褚夫人又说了一些教导的官话，方瑶也就随便听听。

行完了及笄礼，方瑶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转身回房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

她就说嘛，刚刚行礼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原来是有人再给她递眼刀子。

对待集阳公主这种身份比她高的敌人，最好还是躲着，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方瑶假装没看见她，朝另一个方向走。

但是吧，主角就是主角，躲也躲不掉，这不，难得见一面的莫成宇来找她了。

“方小姐今日很美。”莫成宇盯着方瑶的脸道。

“殿下错了。”方瑶笑着道，“我一直长这样，怎么会独独今日美呢？”

“哈哈哈～”莫成宇张嘴笑起来，仿佛方瑶说了什么笑话似的，“方小姐自然是一直都很美，不过，今日之后的方小姐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方瑶道。

“今日之后……方小姐便可……议婚了。”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她，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似的。

他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但是很可惜，她要给他泼一盆冷水了。

“议婚自然是要的，只待家父回来，便可敲定婚期。”

莫成宇愣了一下，方瑶很满意他的反应。

莫成宇笑了笑，又道：“婚嫁乃人生大事，方小姐可要看对了人才是，莫要因为一纸婚约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还真敢说，难道跟了他就能有大好前程？

那大好前程又是什么，中宫皇后吗？

“有劳殿下挂心了，褚世子很好，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对莫成宇这样的人，似乎没必要含蓄。

“罢了罢了，本皇子言尽于此，方小姐自己思量吧！”莫成宇说完转身走了。

那感觉，就像是她错过了什么金山银山似的。

客人们聚在一起开始客套起来，该巴结的巴结，该奉承的奉承，方瑶则穿过人群回房换了一件厚衣服。

秋天的风实在是有些冷。

再出来时，就见孙氏像个贪吃蛇一样挨着每一个桌子游荡。

孙氏的长相并不出众，人也见老了，但她特别爱打扮，平时她就喜欢把自己打扮的金光闪闪的，今日更甚。

她穿了一件暗红色外袍，袍子上绣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脖子上戴着一串玛瑙项链，手腕上挂着两只大金镯子，头上依旧是插满了金钗。

看到孙氏那笑得合不拢的嘴，方瑶突然想到了方思羊。

母亲到处露脸攀交情，儿子却躲在屋子里不见人。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这俩人是母子？

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皇上特地准了他一天假，可他竟然都不出来看看她，这可说不过去！

方瑶绕了一个弯又朝后院走去，走着走着就看见了辣眼睛的一幕。

在通往后院的小路上，集阳公主趴在褚言舟怀里。

褚言舟正好也看到了她，他一把推开了集阳公主，急忙跑过来道：

“瑶瑶，不是……”

未等他说完，方瑶抬起手来像拍灰尘一样轻轻拍了拍他胸前的衣服，又替他把衣服整理好。

“公主的脂粉蹭到衣服上了，要不你去思羊那里换下来，我让人给你洗洗。”

褚言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果然有一块污渍，便笑着道：“好。”

集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褚言舟，又瞪了一眼方瑶。

方瑶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又笑着道：“公主要不要去我房间补一下妆？”

褚言舟回头看了看集阳的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被褚言舟目光打量的集阳此时有点想把脸遮起来，但又不想被方瑶占了上风，便压着心头的怒气，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本公主还是习惯用宫中的东西，方小姐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方瑶也笑了，笑得比她还温柔得体，八颗牙齿，嘴角弯弯。

论演戏，论形体，论表情管理，她才是本行！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带言舟去换衣服了。”说着，方瑶挽上了褚言舟的胳膊。

褚言舟的身体突然僵硬，受宠若惊地看着方瑶。

方瑶冲他温柔一笑，将身子又向他靠近了些。

“等等。”集阳突然叫住他们，“方才……谢过世子。”

集阳羞涩地瞥了一眼褚言舟，又低下头。

好一朵做作的白莲花。

褚言舟正想说什么，方瑶却突然搭上他的胳膊道：“公主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想气我？我就不气，气死你！

集阳闻言愣了一下，道：“方小姐是听错了吧，我是在谢世子出手相助。”

“我没听错，我就是替他答的。”方瑶看向褚言舟，“可以吗？”

褚言舟愣愣地点点头：“可以……自然可以。”

“你……”集阳皱眉看着褚言舟，气的说不出话来。

“公主慢慢逛，我们先走了。”

方瑶挽着褚言舟的胳膊潇洒地离开了，走之前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们一走，集阳就忙转身去问宫女：“我的妆掉了吗？”

宫女胆怯地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脸，小声道：“回公主，公主的妆……很好。”

“当真？”集阳又问其他宫女。

“真……真的。”一个宫女怯怯地道。

“岂有此理！”集阳猛地甩开两条广袖，带出一阵秋风。

方瑶，竟敢如此戏弄她，真是好样的。

一群不知所以的小宫女齐齐跪下，回话的两个人更是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