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侯爷回来了。”一个下人走进前厅对方瑶道。

方瑶闻言立即起身出门，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跟着方胜一起回来的，还有皇上身边的秦公公，他手里拿着的，是圣旨！

方胜让人把家里的人都叫了出来，聚到院子里，方瑶也慢慢走到方胜身边，什么都没问。

秦公公打开圣旨，所有人齐齐跪下。

秦公公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永义侯之女方瑶品行端庄、恭谨端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

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听听后面这些词，方瑶隐隐已经猜出来了，这恐怕是赐婚圣旨。

脑子里一时间冒出许多问题来：跟谁成婚，是不是褚言舟，或许……是莫云寒？

方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出不去也下不来，屏息倾听。

“今寒王莫云寒，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是莫云寒！

方瑶的心突然沉下来，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下面的话方瑶一点也没听见，直到流萤悄悄戳了戳她，她才知道圣旨已经读完了，她该接旨了。

方瑶双手接过圣旨，叩谢皇帝隆恩，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只好勉强扶着流萤的手站了起来。

秦公公笑眯眯地对她道了声“恭喜”，方瑶心不在焉地对他笑了笑。

他又对方胜道：“皇上说了，日子紧，请侯爷抓紧布置，新人的喜服皇上已经命司衣坊赶制了。”

方胜拱手道：“有劳皇上费心，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秦公公走后，方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方瑶，道：“你如何想？”

“圣旨已下，只能嫁。”方瑶道。

“如果你不想嫁，爹会想办法。”方胜道。

方瑶笑了笑：“我与寒王殿下的事，想必爹都知道了，事已至此，我只能嫁他。”

方胜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安心备嫁吧。”

说完，他低着头走了。

皇家的风春草动最是引人入目，这边圣旨刚下，褚言舟就来了。

方瑶知道他一定会来，便吩咐了看门的人，直接让他到她的院子里。

等到褚言舟来时，便看到方瑶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头顶已经被白雪染上了颜色，看样子是坐了许久了。

他轻轻走过去，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像是怕打扰到这美丽的景色一样。

方瑶还是注意到了他，微笑着道：“你来了。”

“嗯。”褚言舟应了一声。

方瑶起身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外面冷，进去说吧。”

“好。”褚言舟跟着她进了屋。

两人在外间面对面坐下，却谁都没有开口。

方瑶知道，以他的性子，就算心里着急，也不可能来质问她悔婚的事，便主动道：“你是来问赐婚的事吧？”

褚言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怕她看出他的情绪，但方瑶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不解和委屈。

“言舟是良人，可惜我福薄，无缘与你共白首。”方瑶自嘲地笑了笑。

“为何这样说？”褚言舟皱眉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想到一个周全的办法。”

“没有周全的办法。”方瑶侧过脸，不去看他，“虽非我愿，但我与寒王殿下已有夫妻之实。”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安静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褚言舟破碎的呼吸声。

褚言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如同一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丧失了五感，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

我与寒王殿下已有夫妻之实。

下人们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唯恐他出什么事，便连忙请来了褚夫人。

褚夫人看到他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温声问道：“舟儿，问到答案了吗？”

褚言舟茫然地转过头看着他的母亲：“她与寒王……已有夫妻之实。”

在母亲面前，再大的人也会变得软弱，明月清风的他也红了眼眶。

褚夫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是因为这个。

难怪皇上会不顾方褚两家的婚约，直接下了旨，难怪方家会安安静静地就接了旨。

褚言舟突然坐直身体凑近褚夫人坚定地道：“娘，我不在乎她是否清白，我想娶她。”

“你糊涂了？”褚夫人皱着眉无奈道，“圣旨都下了，你想让她抗旨吗？”

“我……”褚言舟沉默了，他当然不能让她抗旨，他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情让她背上抗旨的罪名。

“我该怎么办？”褚言舟低下头，用手捂住脸，温热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滑过他的手背，渐渐失去温度。

褚夫人走到他的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褚言舟抬头看着她的母亲，“爹能办到的事，我为什么不可以？”

褚夫人的手顿了顿，她将手收回，背对着褚言舟道：“时局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她又转身看了一眼褚言舟，他是聪明人，一定能听得懂她的话。

婚礼将近，寒王府和永义侯府开始忙碌起来，尽管外面流言不断，但方瑶却丝毫不上心。

孙氏倒是十分积极，天天忙里忙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嫁自己的女儿呢。

方瑶也没去管她，任她折腾。

今日唐棣来了，也没问什么，只说婚礼之事，方瑶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缘由。

“你的婚事，你倒是一点不忙。”唐棣调笑道。

方瑶将腿搭在桌子上，一边压腿一边道：“孙氏那么勤快，哪里用得着我？”

“她这次倒是没有小气。”唐棣道。

孙氏日常小气，但这次却把府里装扮得红红火火的，还添了不少鲜花，听说还专门请了人来写请帖，写了不少呢。

方瑶换了另一条腿继续压：“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还能小气？”

“她还算聪明。”唐棣道。

“她可一点都不笨。”方瑶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