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落,白鹿珍珍却没有离开,还是在云松的房里忙前忙后,云松卧床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出声劝阻:“珍珍,你歇歇吧,让让云柠去做。”
百里珍珍却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姐姐若是不想累着我,就跟我回家,好好养病。”
云松不出声了,百里珍珍也没追着问,将换下来的被褥统统扔进了袋子里,让人扔出去烧了。
百里珍珍行事果断爽朗,云松很是羡慕她这样的人,只可惜她这杯子怕是都无缘。百里珍珍忙完了这些小事,才回过来坐到了床边,云松怕她染上病,说什么也不肯将帘子拉开,执意要隔着这几层纱层纱。
她一贯是倔脾气的,百里珍珍也知道。
回想两人结识的经过,倒也是啼笑皆非。
往前数几年,云松是这白鹿书院的花魁,名声在外。百里珍珍听闻她的一些流言,说这云松姑娘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百里珍珍嗤之以鼻,不过一介烟花女子,和谈闺秀。
年少的百里珍珍是天地不服的骄纵千金,愣是砸了重金在一群男人中,抢下了她一夜。云松听闻拍下她的竟是一个女子,觉得甚是有趣,便去赴了约。
隔着珠帘,云松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可这姑娘却没察觉,自己觉得她演的很好,这书院里可没有人看不出。
一瞧就是养在家里的娇小姐,也不知道来这地方做什么。
“公子想听个什么曲子?”
云松也不拆穿她,坐到了古筝前。
百里珍珍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流程,压低了嗓音:“随便弹首你拿手的。”
乐声起,百里珍珍学着自家老爹的样子坐在珠帘后的桌子上喝茶,百里珍珍对声乐是一窍不通,只知道好听。夜幕已经深了,听着云松的乐声连连合眼,困的人晃晃悠悠的。
云松看着她觉得有趣,一曲终了,从珠帘后起身走到了她面前,百里珍珍察觉到有人靠近,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就看到了云松就在自己面前,吓得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她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仓鼠,云松觉得这个姑娘特别有趣,有心逗逗她:“公子若是困了,奴家这就服侍你歇下。”
百里珍珍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用不用!”
“公子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云松随着她起身。
“没有没有,天色也不早了,你歇息吧,我我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出了房间,好像有什么鬼怪撵着她一样。
百里珍珍回想到这,笑了起来:“姐姐可真是坏心眼。”
帐子里的云松轻笑。
后来在遇见这个小孩,就是除夕的花灯游行了,傻呵呵的大小姐被偷了钱包,还和家里人走散了,云松就把她捡到了身边,玩够了就送她回了家。自那以后这大小姐就总是往她这里跑,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这不长心的大小姐才知道暖川极度轻视女子,白鹿书院的女子多为身世艰苦,云松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是因为她本就是大家闺秀。这可惜家道中落,她也无奈流落烟花之地。
生逢乱世,无可奈何。
白鹿书院大部分女子还是普通人家,实在是害怕妖怪侵扰和武林人欺凌自愿来到白鹿书院,在这里一个普通百姓人家生病连就医都很困难,而妓女有了财大气粗的恩客,甚至能惠及家中老小。世事可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竟不及一个妓女活的容易。
西门柳从白鹿书院回到医馆时,还未进门,就看到了大堂里那个身着白衣的背影,脚步一顿:他怎么来了?
随后走进了屋子。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头对她一笑:“回来啦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