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哥，是唐哥哥。”以沐站在窗边看着楼底下在人群的包围中缓慢往前走的一个蓝衣公子激动地抓着小沐的手小声地叫道。

“恩。”以沐没有站起来看窗外，也没有惊喜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楼下人群中的公子也许是因为精通音律所以对声音敏感亦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身处嘈杂人群的唐曲依然听到楼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唐哥哥，他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激动的孩子正在欢呼雀跃。

他对着她笑。

“唐哥哥看见我了。”以沐马上拉着小沐高兴地说道。

“恩。”小沐强装镇定。

接着，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原来是唐曲也进了这家客栈，那些围观的人跟了进来，小沐能够清楚地听到掌柜地扯开了嗓子告诉仰慕者留在外面不要影响小店的正常生意，然后招呼小二们将那些狂热的崇拜者拦在店外。

“唐哥哥。”唐曲才上楼，以沐就上前去抱住了他。她的高度只及他腰际，和几年前一样。

被以沐抱住的唐曲朝着小沐笑笑，然后低头看着以沐，似是对以沐和几年前相遇时未有变化而产生疑惑。虽只是一瞬间的神色变化，但是依然被小沐尽收眼底，她尴尬地笑了笑，将以沐拉了回来，看着唐曲说道：“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听了小沐的话后，唐曲有一刹那的愣住，他想起了他的妹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以沐的头顶，心想两人是如此地相似。

小沐看见唐曲听完自己的话后努力地隐忍某种情绪，有些不忍，于是连忙问道：“真是有缘，没想到又遇见了。这次不知公子是前往何处？”

“前往青云山拜访一位好友，不知二位这次又是去往哪儿。”

“真是巧，我们也是前往青云山去寻一位高人。”

“噢，高人？”唐曲一脸诧异。

“高人总是隐世而不宣扬，况且山那么大，公子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小沐坦然地直视着唐曲的视线。唐曲听完点了点头，连声附和。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起去了啊？”以沐站在小沐和唐曲的中间，一只手抓着一个人的衣角问道。

听到以沐这样的问题，小沐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示意以沐不要再说下去，但是好在唐曲似乎并不介意，他笑着点了点头，蹲下直视以沐的眼睛：“可以啊，反正顺路。”

“不要挤不要挤……”听到这不适时宜的话，三个人都回头看去，只见店小二站在楼梯上正张开双臂试图阻止什么人上来，被阻止的人还未出现在三人的眼帘。随着店小二不得不继续后退着上楼，一拨人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小沐立马反应过来是唐曲的仰慕者。

“曲公子……”

“曲公子……”

唐曲站在人群之前看着楼梯上的人群，淡笑地看着他们，然后轻声地示意小二离开。

“你们都上来吧。”唐曲退后一步，让站在楼梯上的人都走了上来，以沐和小沐退后站在了最后，和唐曲之间隔着许许多多的围观人群。

“曲公子，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今日难得一见，没想到你比传说中更加英俊倜傥。”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说话间看了看四周的人，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用深蓝色头巾扎着头，这是当地老百姓最常见的装束。周遭的人听了他的话都不住地点头称是。

“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做不到一掷千金，但是我们一席人愿意将身上所有的都凑起来只为听公子一曲。”人群中另一个看上去足有六十岁的老人看着唐曲一脸诚恳地说道。唐曲公子声名在外，大家虽然第一次见到，可是关于豪门乡绅一掷千金只求一曲的传闻听过不少。

“是啊，公子，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说着率先走上前去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的身后跟着他的娘子，唐曲制止也无济于事。接着，其他人都陆续上前将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脸真诚第看着唐曲。

唐曲抱拳看着面前的人，视线在人群中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小沐和以沐的身上：

“承蒙大家厚爱，本来唐某人此次只是经过贵地，并未有献奏的打算，既然大家这般厚爱，今日又他乡偶遇故人，我就为大家献上一曲。”说着，唐曲从怀里掏出了箫，还是当年以沐姐妹遇见唐曲时的那支。

见到唐曲掏出箫来，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叹声，也有欣喜的呼喊声。

以沐听着箫声心中湖水微澜：又是那首曲子。

唐曲含笑地看着众人：这首曲子自从上次在她们姐妹面前奏过一次后，已经沉寂了四年了，可是就在刚刚，自己不假思索地就吹奏了起来。

人群听得入神，甚至连端菜上桌的小二都停下了脚步，端着菜愣在了原地。

小沐也有些出神，但是她并不是因为箫声本身，而是在想唐曲公子会的曲子不计其数，为何单单选中了这首——这会让产生无限遐思的曲子——蛟河祭曲。的每首曲子都扬名在外，也有几首阳关故人之曲，那样的曲子更适合今日，为何偏偏是这首？

小沐第一次听唐曲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只觉得好听，似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后来听幽南提起才知道，原来这首曲子果真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小沐依然还记得那时听完了幽南的故事，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张充满爱意相互凝望的面孔，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问起这首曲子，这次出去是有人向你吹奏了吗？”幽南笑得一脸玄乎。

“啊？为何这般问？”小沐不解。

“这首曲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有情人之间相互诉说衷肠的曲子了，流传甚广。”

“这样啊，我只是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谈论这首曲子而已，哪有人会为我吹奏呢。”说完，小沐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公子在姐妹二人吹奏曲子时候的样子，他的眼睛在姐妹二人之间流转，温文而平静。

“小丫头，是对谁动春心了？”幽南在小沐眼前挥了挥手，小沐回过神来连忙反驳，但是幽南看着她赧然的样子笑得更是肆无忌惮了。

“是谁啊，这次出去遇见的人吗？别害羞，告诉我啊，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小沐羞愧地在他后面追着打他，幽南却十分地笃定自己猜对了。

那个故事……小沐想到那个故事，明明是个悲伤的故事，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她伸手轻摸自己的脸，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初赧然时脸颊发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