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郜京界石边的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在路边大石边坐下，想稍作歇息。谁知道因为几天都不曾停下来修养过，一个没留神就睡了过去。

“哎，姑娘姑娘。”旁边的一位老大爷见状忙上前探气息，发现月出还有气息才松了一口气，接过身边的老大娘递过来的水囊给月出灌了一大口水。月出迷糊中感觉嘴间一股清甜，忙不停地咂吧嘴，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姑娘，怎么倒在路边了？”旁边的老大娘见月出醒过来忙关心地问道。

“我……只是太困了。”月出说着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老大娘疑惑地看着月出，完全不相信，心想这莫不是一个傻姑娘啊！然后就对老大爷使了个眼神，老大爷挤了挤眼睛，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三人一起朝着郜京城走去。

老大娘一路上不停瞅月出，搞得月出摸不着头脑。

“大娘，你总瞅我干嘛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月出一边问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大娘啊，还没见过你这么标致的姑娘呢，不知道姑娘这是去哪儿啊，怎么一个人啊，这多危险啊。”老大娘一边看着月出絮絮叨叨，一边不耐烦地甩开拉着她袖子想说什么的老大爷，偶尔还厌恶地白上老大爷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和月出的谈话。

“我去郜京寻找一位远房的故人，也不知道能否找到。”说着月出垂下了头有些担忧，几百年过去了，爷爷所说的那位桓梁王肯定是早已不在人间了，也不知道是否有留下子嗣。但是很快月出就收起了自己的担忧，看着前方问老大娘和老大爷是要赶往何处。

“唉，说来命苦。”老大娘叹了一口气，接着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原来老大爷和老大娘就一个儿子，虽然身在农家，家里条件并不是怎么好，可是就一个独子，夫妻俩依然对他宠溺有加。谁曾想到，慈母多败儿啊，老大娘说到这儿还忍不住捶胸顿足了一番，月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跟着叹气一番。

等老大娘感伤完了，她又接着把故事往下说。

那孩子越来越大，被爹娘宠成了村中一霸，别人都不敢招惹他，这也就使得和他差不多大的老实小伙子都已经当爹了，媒婆依旧不敢上门替他说亲，这可急坏了老来得子的夫妻俩，他们思来想去最后狠心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托远房亲戚在百里之外买来一个女子当媳妇。

那女子来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初识人事的孩子。来了两年后，就怀上了敏儿。月出根据老大娘的描述估计那个敏儿应该老大娘的孙女。

谁知道老大娘那不消停的儿子都要身为人父了依旧爱折腾，在外和别人一言不合就干架，对方可是一群人啊。

“我那可怜的儿子……”这是老大娘的原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忍不住抹起眼泪来。月出不得不轻拍老大娘的肩示意她不要再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那女人见我儿不在了，生下敏儿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跑了。”说起这话的时候老大娘一扫之前的悲切，恨得咬牙切齿。

月出想，兴许那女子最开始就是不愿意待在大娘家的。

“只是可怜了我那聪慧懂事的敏儿了。”说道最后，老大娘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却深深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怎么了？”月出觉得不对劲就疑惑地问老大娘，大娘却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直摇头。

过了良久老大娘才叹了一口气道：“即使我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上天也不应该把惩罚降落在孩子的身上啊，孩子是无辜的。敏儿啊……生下来就身带顽疾。”

“那是什么病？”月出不解。

“没有哪个大夫知道那是什么病，都五岁了，平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看着天上傻笑，也不说话。你要说她不会走路吧，她偶尔又会自己走到屋外大树下去坐着。”

“她不会说话啊？”月出试探性地问道，生怕老夫妻因为自己的问题不高兴。

“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去年的一天，她突然说话了，让我们去救村里的一个邻居。当时我在屋里，老头子在外面。我冷不防地被她突然说话吓了一大跳，以至于震惊得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我忙让她再说了一遍，这时候老头子因为屋子里的响动走了进来，刚好听见敏儿说话。可是那之后她又不说话了，一切照旧。”

月出默默地听在耳里，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回头看走在旁边的老大娘，依然一副哀怨的模样低着头走路。

等到眼前开始繁华起来，月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进了郜京城了，一路上有大爷大娘和自己聊天，时间都过得快了一些。

既然进了郜京城了，月出想着自己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干，就想和俩老人告别，谁知道转身告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大娘说：“哎呀，转眼都进城了。姑娘，我们在大千世界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大娘带你去吃个饭吧。”

月出连忙拒绝，她心里谨记着“来到人世间应该少欠人情”这句金玉良言。

“别拒绝了，大娘啊现在就敏儿一个孙女，她又不说话不和我亲近，进郜京的这一路上啊，我就想啊，要是你是我孙女就好了。”大娘说着又要开始抹眼泪，大爷在一边扯了扯大娘的袖子，大娘甩开了。

见到大娘这样，月出也不好再拒绝，就点了点头。大娘见状马上喜上眉梢，亲昵地挽着月出的胳膊就朝着前面走去。

大概走出一里地的光景，老大娘朝着大街边的小巷拐了进去。这一片人少，但是建筑好不漂亮，全都是披红挂彩的模样。老大爷不高兴地一甩袖子，就在原地小巷子中蹲了下来，不肯继续往前走，老大娘也就没再招呼老大爷自顾自地带着月出往前走去。

老大娘对这儿似是很熟悉，只见她对两边的房屋全都视而不见，径直朝着前面走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在最高大的那座楼前拐了个弯儿往后门走去。

他没有跟着进去，大娘挽着月出走了进去。

来到小门前，大娘松开了月出，拉住门口的小倌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将视线转到了月出的身上，然后又说了几句什么，月出就看见那个小倌离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待女子走后，月出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随便招呼了俩菜。”大娘打量了四周一番面无表情地说道。

很快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倌又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她脸上脂粉很厚，可是月出依然看到了脂粉无法遮掩的皱纹。

“就是她？”明月楼的大娘抬了抬眼问老大娘。

“恩。”

“开个价。”明月楼的大娘冷冷地说道。

月出正对她们的对话感觉到疑惑呢，只听见明月楼大娘对旁边的小倌说：“先带她进去吧。”

月出不解，却见老大娘对自己笑笑说：“你先跟着他去，我马上就来。”月出点了点头才跟在那个女子的后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