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他们这个位置，对于公众舆论的看法，自然比普通人来得透彻。

在现在这种真假传闻漫天飞的时候，传出警方发现新证物的消息，也不过会被骂收了钱为陆煦言洗白，更何况，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倒不如等一切都查清楚再公布出去，更有可信度。

听了陆徽方的分析，齐羽然揉了揉眉心：“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些人骂得也太难听了！”

好像陆煦言杀了他们全家似的，哪有那么大仇啊。

陆徽方看着她真心实意为陆煦言担心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不可否认，一开始他会答应齐羽然撮合她跟自己弟弟，纯粹是因为觉得喜欢陆煦言又家世不错的富家千金可以列入弟媳妇考虑对象。

现在，倒确实有了几分作为家长的认可了。

“等过段时间，抓到真凶之后再公布确切的案件细节。煦言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我都会替他讨回来。”陆徽方眼神凛冽。

这段时间，他手下公关部的人一直在搜集那些网络上带节奏引导公众抹黑陆煦言的ID名单，保存证据。等过段时间，绝对一告一个准。

与此同时，秋水山庄里，藏锋收到了Darker发来的邮件，他打开个人账户，给人家转了一笔不菲的酬金过去。

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他一向拎得清楚，算得明白。

这个国外的IP地址在国外一家网络安全工作室，Darker攻破了对方的防火墙，甚至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拷贝过来了对方电脑里的大部分数据，这个工作室似乎长期在为一个名为“绝罕”的跨国汽车公司做事。

汽车公司？藏锋眼眸一眯。

莫非幕后的人还不止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继方跟这个绝罕市场并不冲突，说是竞争对手也太过勉强。而且对方既然能制定出这种针对自己的陷阱，那就是知道陆煦言有双重人格的事。他凭什么觉得陆徽方会罔顾公司利益让继方集团陷入舆论压力中？

而且，出问题的是陆煦言，这样就想重创继方，也不可能啊……

藏锋对着Darker发来的调查结果，陷入更深的思考之中。

“帮我筛选一遍绝罕的高层名单，看看有谁条件符合改名换姓的钟毓。还有……帮我把这个邮件匿名发给警方吧。”

良久，藏锋回了这样一条信息给Darker。

如果是从前，他的手段会更激进，不可能选择这样稳妥的方式。因为他没有同伴，也没有软肋。

但是现在，段念在他身边，她会为自己担心，做冲动的傻事。

因为这样的段念，被全世界误会的这种无比糟心的事，都无端变得甜蜜起来。

所以，他不介意，让钟毓那个卑鄙小人再蹦跶些日子。

“藏锋，你醒了吗？”门外，段念敲了敲门，打断他的思绪。

十分钟后，一楼客厅。

顾至臻坐在沙发上，在藏锋的死亡凝视中清了清嗓子，淡然自若地开口道：“藏锋，你好。”

他今天穿的是正装，头发打理得服服帖帖，看上去十分正派可靠。

藏锋收回视线，瞥了一眼身旁的段念：“你让他过来干嘛？”

他的态度完全是把顾至臻当成空气，段念坐在两人中间，尴尬又为难。

“顾医生对你没恶意的，你不要误会。”知道他是因为当年被心理医生那样对待过，本能对顾至臻反感。段念咬了咬唇，安抚性地牵住他的手，言辞恳切。

“而且，我从没想过要你消失，你知道的。”

因为段念示好的亲近，藏锋态度稍稍缓和：“我信你，可不信他！当年给我做催眠的，就是他舅舅。”

段念看向顾至臻，眉头一皱。

“我和我舅舅治疗理念不同，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想过要通过消除副人格的方式来达到治愈人格分裂！”顾至臻言之凿凿。

藏锋冷嗤一声，完全不信。段念虽然也是半信半疑，但到底没像藏锋一样。

“那你想方设法地接近我，甚至让段念配合你获取信任，让我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是什么目的？”藏锋冷眼质问道。

他可以不计较段念对自己带着利用的接近，并不代表他也能对顾至臻一视同仁。

惊讶不已的段念：“……”

她知道自己不会说谎，演技也差，可藏锋早就看出来了的话，干嘛还一直装作不知道啊！

“那是因为，我希望能促成你和陆煦言两个人格融合，这是更为温和，也更为彻底的治愈方式。段小姐也希望能这样。”

面对藏锋幽深的眼神和顾至臻笑而不语的模样，段念尴尬地扶着额头，决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要不你们聊着吧，我有点闷，想出门散散步！”

她宁愿单独和藏锋谈这件事，也不想夹在两个人中间。尤其是顾至臻这个医生，总喜欢把自己拖下水。

客厅里只剩下藏锋和顾至臻两个人，气氛陷入沉寂。藏锋冷脸蹙眉，顾至臻淡然处之。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段小姐的性格怎样你也清楚，如果你和陆煦言保持现在这样僵持的状况，她是不可能会选择你的。”顾至臻率先开口。

他深谙人性，说出来的话也是直戳藏锋的内心。

藏锋瞳孔骤然一缩，冷冷地看着顾至臻：“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争不过陆煦言。

“因为先来后到，她就算对你有感情，也不可能越过陆煦言。”顾至臻推了推鼻梁上并没有度数的眼镜，高深莫测道：“而且，你越是争，她就越会觉得对不起陆煦言。”

“这样的偏心，你是改变不了的。”

“你说够了没有？”藏锋语气还算平静，眼底却明显压抑着怒火。

顾至臻只是淡淡一笑：“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事实。”

“人格融合并不是消除，你也希望段小姐能够毫无顾忌地跟你相处吧。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让她这样为难呢？”

藏锋微微蹙眉，下巴微扬，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

“关你什么事？”他淡淡瞥向顾至臻。“我想做的事情，自然会想办法达到目的。用不着你来跟我说教这些。”

“我并没有说教，而是跟你提个可行的建议。”顾至臻脸色平静。

对于藏锋的拒绝，顾至臻不以为意。像藏锋这样的性格，他对于不在意的人能有多冷漠，对喜欢的人就能有多在意。

“免了。”藏锋嗤笑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想让我跟陆煦言融合？这辈子都不可能！”

哪怕是为了段念。